他,只听他道:“明日儿子将砌窑匠人送至同安县,再去拜访一番沈大人。若是同安县修建码头一事为真......”
方衡远闭上双眼,面露疲态。
他确实是老了。
他自问没有儿子这等魄力,可是......他又真的要阻止儿子作出抉择吗?
就算这次他出手阻拦,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他总归会比方文修先一步离开人世的。只要方文修有这颗心,那他方衡远就拦不了他一辈子。
他看向方文修坚定的面庞,久久不能言语。
“父亲......”
“罢了,罢了。”方衡远摆摆手,“就依你说的办吧,明日你先去一趟同安县,至于巴县令那边,咱们等你确定消息,回来再说。”
他的目光透过窗柩,落至方家一角,“到时候,为父亲自向列祖列宗请罪便是。”
方文修眼眶一热,掀袍跪地,“儿子,多谢父亲成全!”
方衡远摇头笑了笑。他只是为了成全方文修吗?
其实也不尽然。
他年轻之时,何尝不是如方文修这般,满怀壮志?
他看向方文修,也看向几十年前的自己。
此次抉择,是对,是错?
......
这日下午,沈筝又带人去了一趟下河村。
这次余时章与梁复都未前来,与她同行的,除却沈行简和工头伍全二人,还有小袁等几位捕快。
小袁在前驾车,一路上都在与沈筝叽叽喳喳:“大人,属下听他们说了,那个石头粉加上水,真的有那般神奇?听说不过片刻,便将一片树叶的叶肉‘吃’得干干净净。”
他用手臂顶了顶身旁的伍全,低声说着小话:“那这与那些杂书中的‘化尸水’有何区别?真的太吓人了......”
伍全依旧闷头坐着,闻言敷衍似的点了点头。
小袁依旧自说自话:“也不知会不会有人上手一试,反正我是不敢的。但我真想知道,若是有人将手放进去,会变成什么样儿......”
他话音刚落,一道阴森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手会直接从根断掉,一整只手都会断里面,然后骨肉分离,血水四溅......”
沈筝说完还故意扯了一把小袁的发尾,给他营造一种“头皮发麻”的假象。
“啊——”小袁吓得双手离开缰绳,放声尖叫,惊得周围几人都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