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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加代子来到上野火车站。她并没有固定的去向,只打算往北走。准备在上田车站随便乘上一趟火车,在自己觉得合意的地方下车。车票就买到二、三百公里的地点。如果到了那里还不合意,就再往前去。
她早就向往着这样的旅行。现在正是做这样旅行的最适宜的时机。
“随便搭上一趟时间合适的火车,任凭火车把自己载到什么地方,就在那里下车,住到明天。在度日当中静等新的命运向自己袭来。当然,旅费并不充足。”①
【① 这是夏目漱石小说《之后》中开头的一段话。】
她大半是受了每次外出旅行时必携带的夏目漱石的小说《之后》中感伤的影响,对旅行的诱惑总是抱着浪漫的幻想。不过,现在的加代子的心中,并没有那样幼稚而缥缈的憧憬。
她只是一味地想要摆脱自己的日常生括。尽管知道这不过是一种暂时逃避现实的做法,但还是想到陌生的土地上,把这伤得支离破碎的心身,置于忘却的空气中去晾晒一下。
她想把自己的身子沉浸到陆地、海洋和天空的一切壮观的风景之中,暂时变得象那些景色一样地虚无空泛,所以她觉得去北方是最合适的了。
心情虽然感到空虚,可是旅费却很充足。在一路上的大饭店或旅馆里住上半个月是足够的了。在这一点上,她与《之后》里的主人公代助是不同的。不过她是单身女子一人出外旅行,这也是不得已的。
在旅行提包里只放着几件随身换洗的衣服、化妆用品和必备的几样东西。虽然还带着几本文库本的书,恐怕也没有机会去读它们。尽管如此,还是把《之后》这一本拿出来放在手头上。
在此之前她也常常外出旅行,但是只身一人出来,却是头一次。过去总是同他结伴一同出来。
昨晚,当她往旅行提包里放置旅行用具的时候,不知不觉地把那“常备之物’放入的一刹那,心里忽然一震。
“是啊,这东西已经不需要了……”
她发觉了,就把那东西取了出来。这时候,失去了他的现实又一次紧紧地压迫着加代子的心胸。
每当她与他外出旅行的前夜,内心总是感到不安,带着几分羞臊,将那东西藏到旅行提包的底层。现在,那东西已经再没有用处了。
在旅行提包的底层再不放置那东西,就充分地说明了为了抛弃那次恋爱的残骸而做的这次旅行的性质。
置身于上班车站混杂的人群中的二宫加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