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理由,而不是一般的缺乏才能或者缺乏恒心:在欧洲绘画的钟面上,指针指着午夜。
一个有天才的炼金术士,要是转生在十九世纪,会做什么呢?时至今日,成百上千个经营运输的企业家保证了海上往来,克里斯托弗·哥伦布会变成怎样呢?在戏剧不存在或者不再存在的时代,莎士比亚会写出什么?
这些问题并非纯粹是诡辩。一个人虽然在某种活动上有才能,但是他的活动的指针敲响了午夜(或者还没有敲响一点钟),他的才能又管什么用呢?他要改变吗?他要适应吗?克里斯托弗·哥伦布会变成一个运输公司的经理吗?莎士比亚会替好莱坞写电影脚本吗?毕加索会创作连环画吗?或者所有这些才能卓著的人都会遁世,可以说蛰居在历史的某个修道院里,因生不逢时,离开了命运给他们造就的时代,越过了指定他们的时刻的钟面而万念俱灰吗?他们会像兰波在十九岁时放弃诗歌创作一样,摒弃他们不合时宜的才能吗?
对于这些问题,无论你、我,还是鲁本斯,都不会得到答案。我的小说中的鲁本斯是一个虚构的大画家吗?或者他毫无才能?他放弃画笔是因为他缺乏勇气呢?还是相反,是因为他有本领,清晰地洞悉绘画的虚荣呢?无疑,他时常想到兰波,他在内心喜欢同兰波相比(虽然是胆怯地和嘲弄地相比)。兰波不但彻底和无情地放弃了诗歌创作,而且他以后的活动也是对诗歌的嘲笑否定:据说他在非洲做军火生意,甚至买卖黑人。即使第二种说法只不过是污蔑性的无稽之谈,但通过夸张很好地表达了:兰波同自己诗人的往昔决裂,充满了自我毁灭的暴烈、激情和狂热。如果鲁本斯越来越受到投机商和金融家圈子的吸引,也许也是因为他在这种活动中(不管有没有道理),看到他艺术家的梦想的反面。他的同学N成名的时候,鲁本斯卖掉以前从N那里作为礼物收到的一幅画。这次卖画不单给他带来一些钱,而且给他透露了一种谋生的好方法:将当代画家(他评价不高)的作品卖给(他蔑视的)富人。
许多人以卖画为生,毫不耻于从事这样的职业。委拉斯凯兹、弗美尔、伦勃朗难道不是画商吗?鲁本斯无疑是知道底细的。但即使他准备同奴隶商兰波相比,他也决不会同大画家兼画商相比。鲁本斯决不会怀疑他的工作毫无意义。起初,他为此愁容满面,责备自己道德沦丧。但是他最后这样想:说到底,“有用”意味着什么?自古至今,一切人的有用的总和完全包容在今天这样的世界中:所以,没有什么比无用更有道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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