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自己崩溃着骂王春娘为什么配这样好的活在这里,沈金把脸埋在湿透的手背上,他又配吗?
他也不配。
这早就在心里扎了根却被他死死压着不敢萌芽的认知,在这一刻才破开了屏障,一瞬间长成,轰响着砸在了沈金心头、耳际。
……
脓包刺破,要把里边的脓血挤出是极痛的,然而卢家的脓包这会儿连挤破的机会都没有。
沈安一走,卢大郎向前几步想求情,卢婆子都没给他机会,只要求一直只是低声哭的卢大妞把她娘说的什么疯话一字不漏说一遍。
卢大妞哪里说得出来,埋着头半天不敢张口。
卢婆子看她好一会儿,点头,“孝顺,不愿说,还是太难听说不出口?”
看她还是埋头不说话,卢婆子也累了:“行。”
她点头起身,道:“农时误不得,收稻去吧,你们在山谷里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说完当真就走了,如果不是步履蹒跚、肩背佝偻,是真以为她半点儿不在意。
可卢婆子越是这样,卢大郎才越是害怕,心神不属的跟在他爹娘身后,看老两口麻木的一下一下割稻子,卢大郎好几回镰刀都差点落在自己手上,太阳每西落一点都让他觉得恐惧。
等农事歇了,回到山洞里,晚食都没用,卢大郎就给卢婆子跪下了:“娘,你再饶春娘一回吧,我以后把她嘴都堵着行不行?”
他这话一落,小山洞里的王春娘就看了过去。
王春娘怕吗?
一开始是怕的,可这会儿看卢大郎这样儿,看卢大郎又说要怎么关她怎么收拾她,心里却又莫名升起一种畅快来。
这是她的男人,如果上一次她还以为他是要救她的,这一次她还会信就是傻子。
卢大郎哪里是救她,不过是收拾了她才好自救,才不会被赶出去罢了,她早该看清的。
王春娘又冷静了,坐在窄床上歪靠着洞壁,看卢大郎跪着求那老虔婆,嘴角扬了扬,心里有一种扭曲的舒泰。
哭吧,求吧,都不是好东西,怎么能只有她一个人受罪。
……
卢大郎已经转而又求他爹了,车轱辘话转着的求。
“怎么饶?”卢婆子累了一天,一口水都不曾喝过,哑着声问他。
问了却也没指着他答,只叹:“老大啊,咱们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的事,甚至是为自己的不作为去负责的,不能永远只求人家迁就你,宽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