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变的原因,是我们的命运所依赖的土地。我力图抓住笔下每个人物身上的Grund,我越来越确信,这个词具有隐喻的性质。”
“我不大理解你的想法。”阿弗纳琉斯说道。
“很遗憾,这是来到我的脑海里最重要的想法。”
此时,侍者过来了,端来我们的一盆鸭子。肉味鲜美,令我们全然忘却了我们刚才的谈论。
过了一会儿,阿弗纳琉斯才打破沉默:“确切地说,你正在写什么?”
“无法叙述出来。”
“真遗憾。”
“为什么遗憾?这是一个机会。今日,凡是能够描绘的事,大家都蜂拥而上,改编成电影、电视剧或者连环画。一部小说的主要内容只能通过小说道出,而在一切改编作品中,只剩下并非主要的内容。有谁发神经,今日还要写小说。如果他想维护这些小说,就要把这些小说写成无法改编的,换句话说,别人无法叙述出来的东西。”
他不赞成这种看法:“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怀着最大的兴趣从头到尾向你叙述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
“我像你一样喜欢大仲马,”我说,“但是,我感到遗憾的是,几乎所有那时写出的小说都过于服从情节整一的规则。我的意思是说,这些小说都建立在情节和事件惟一的因果关系的连接上。这些小说酷似一条狭窄的街道,人们拿着鞭子沿着街道去追逐人物。戏剧的张力是小说的真正的不幸,因为这样会改变一切,甚至把最优美的篇章、场面和观察变为导致结局的一个普通阶段,结局只不过集中了面前所有情节的含义。小说被本身张力之火所吞噬,像一捆麦草那样烧光。”
“听你这样说,”阿弗纳琉斯教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担心你的小说枯燥无味。”
“那么,凡是没有向结局狂奔的内容,就应该觉得枯燥无味啰?在品尝这块美味的鸭腿时,你感到厌烦吗?你会匆匆奔向目标吗?恰恰相反,你希望鸭肉尽可能慢地进入你的腹内,鸭子的美味长驻不散。小说不应该像一场自行车比赛,而要像一场宴会,频繁上菜。我焦急地等待着第六部分。一个新的人物将要出现在我的小说里。第六部分结束时,他怎么来就怎么走,不留痕迹。他既不是任何东西的因,也绝不产生果。令我喜欢的正是这样。这将是一部小说中的小说,是我所写的最忧郁的色情故事,甚至你看了也会难受的。”
阿弗纳琉斯窘困地保持沉默,随后柔声地问我:“你的小说要用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