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目睹这场旷世的奇观。一股爽朗的风从岸边向湖心吹了起来,但是面包师的儿子一开始只能不停划桨直到那阵微弱的小风儿把船帆吹满并且开始推动小船前进才停下;随即小船骄傲地掠过水面划远了。
我用钦佩又羡慕的眼神望着他们消失在最近的一片群山之中,并且准备好要给我那位天才的叔叔一个胜利者才配得上的拥抱;并且我们都对之前抱有那种讥诮的念头而适时地感到羞愧。
可是,到了夜里,小船才回来——但是船帆不见了,船上两个出航的人与其说是尚且活着还不如说已经死过一回。面包师的儿子连连咳嗽地说:“你们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你们差一点儿要在下个礼拜天参加两场葬礼呢。”我父亲不得不自己动手在小船上补了两块新木板。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有帆船出现在蓝色的湖面上。事后不久,别人只要一见到康拉德匆匆忙忙去干什么事情时,就会在他身后喊道:“用船帆啊,康拉德!”我父亲吞下了那口怒气,却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要一遇上他这位倒霉的弟弟,就把脸扭转过去,往远处吐吐沫,这口唾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大弧线,远远地飞出去,算是表达一种非语言所能及的轻蔑。这种情况延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有一天,康拉德带着耐火烤面包炉的计划前来找父亲商量。最后,这项计划让这位发明家遭到劈头盖脸的嘲笑和讥讽,并以我父亲白白花掉了整整四个泰勒<sup>[1]而告终。谁要是胆敢提起这四个泰勒的插曲,他就长吁短叹。很久以后,有一回家里又缺钱花了,我母亲随口说,要是这笔当时造孽般白白扔掉的钱还在的话就可以派上用场了。父亲一听,那张老脸立刻红得发紫,但他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说:“我愿意!就当哪个星期天把这些钱全买酒喝了。”
在每年冬天即将结束的时候,热风便呼啸而来。被吓得心惊胆战的阿尔卑斯山牧民们聆听着它的吼声,随着它战栗发抖,但每当人们远离家乡时,又总是怀着某种期许想要再听一听这风声。
热风临近,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鸟兽还是群山都会提前几个小时就能感受得到。待它真的到来时,总会有一阵与之方向悖逆吹来的分外凉爽的风成为热风的传令官,热风随即用一阵呼呼地巨响宣告了它的到来。碧绿的湖水顷刻间变得如同墨水一般黑,而且突然从水底泛起很多一闪而过的小泡泡。尽管在几分钟之前还平静无声的,湖水却突然像愤怒的海面一样翻动起惊涛骇浪扑向岸边。同时整个风景看起来都挤在了一起。那些平日里在遥不可及的高度、通常不易看到的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