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特孟为了这件作品花费了两年的时光,从第二年起他便收艾利西为学徒。为了在台阶处表现出一个小乐园,于是雕出树木、簇叶与杂草,树枝上有鸟群,其间还到处钻出动物的身体与头来。在这个和平而有草木之芽的上古之园中央,他想雕出家长生活的两三个场景,所以不停地工作,难得有一天休息,却也在为这件作品而焦急与厌倦。在这些时候,他就把工作交给学徒,自己到乡间去,或步行,或骑马,在林间呼吸自由与放浪的空气,到处物色农家女,有时也去打猎,不是在草原里睡几个小时,就是躺在茂林山间或者羊齿和金雀花繁茂的荒地里。他离开工场从不超过一两天,然后又再度洋溢着热情从事他的工作。除了艾利西之外,能常来的只有那齐士,工场已成为他最喜爱的地方。他用惊喜的眼光在注视着,因为他的朋友已在不安、反抗与孩子般的心中绽开了美丽的花朵,蒸蒸日上地从事于一件创造,一个活生生的小世界:也许这只是一种游戏,但却不会比论理学、文法或者神学更差。
有一次他经过考虑地说道:“我从你这里学到不少,戈特孟,我开始明白什么是艺术了。以前我认为艺术是可以用思想和学问相比而不值得重视的,我是这样想的,人是精神与物质的混合体,精神是开导永久知识的途径,但物质却是牵制和束缚人的,为了提高人的生活并赋予意义,应该努力从感觉趋向精神的领域,我由于习惯而高评艺术,其实我是高傲与轻视艺术的。现在我才发现精神之道并非唯一通往知识的道路,也许并不是最好的。而我的道路乃是精神之道,现在我很后侮停留在这条道路上。因为我看见你在相反的道路上,你走的是感觉之路,而那存在的秘密正像大多数思想家一样深刻地为你所理解,甚至表现得更生动。”
戈特孟说:“你明白没有表象的思想是什么,但我可不懂。”
“这我是懂的,我们的思想是不断的抽象,是对感觉的事物‘视若无睹’的抽象(Wegse hen),是一种建筑纯粹精神世界的尝试。但占据你心里的却是一种最不安定与最致命的东西,你要把世界的意义透露在虚无渺茫里。你一心一意要把它变成为至高无上,成为永恒的肖像,我们思想家所寻求的是把疏远神的世界拉近神。但你接近神,爱他的东西而想再度创作。这两者都只是人的事业而无法臻于十全十美,但艺术是较纯洁的。”
“那齐士,这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比你们思想家与神学家结束人生与补救绝望要好得多。我早已不羡妒你的学问,而羡妒你的安全、沉静与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