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没有说话,点上一支烟,看着远处,远处的村高岗黑黢黢的,高大的树木参差不齐,像起伏的山峦。小时候,总以为黑黢黢的山峦里有不知名的鬼魅。好久,常青才说:“不用准备了,我和袁依萍已经结束了。”
“你啥意识?”父亲吃惊的问道。
“就是散伙了,以前的订婚不算数了,就是退婚了。”
“啥,你常青是不是出去了几个月挣了个小钱就不知道你姓啥叫啥了?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说订婚酒订婚,说退婚就退婚?是你给她退婚还是她给你退婚?”父亲提高了声调,他一定猜得出,是常青给袁依萍退了婚,要是袁依萍给常青退婚,袁顺首先要把订婚的彩礼退回来。不见退彩礼就一定是男孩和女孩退婚了,这是村里的规矩。
“不是那回事,爹,我出去了不到一年,没有挣几个钱,这见厂房的钱是老板出的,我还是一个打工的,只不过老板信任我,让我全权负责建厂的事。我哪里会有钱?”
“不是那回事,是袁顺的村主任叫选下去了,你就嫌弃人家了?”父亲又点上一支烟,黑暗里他看到父亲古铜色的脸一脸凝重。
“我一开始就不是看上了她的村主任位置,他当不当村主任和这事没有关系。”常青没法说是和袁依萍生米做成了熟饭,才答应和袁依萍订婚的。
“不是这不是那,到底是因为啥?”父亲生气的说。
“因为啥你不要问了,反正我已经和袁依萍说开了,已经散了。”
“袁顺知道不知道这事?”
“不知道知道不知道这事,反正我没有给他说。不知道袁依萍给她爸说了没有?”
父亲大口的吸了一口烟,常青几乎能够听见劣质烟草燃烧时的噼啪啪的声音。红红的烟头照亮了父亲的半边脸,这张熟悉的面孔,常青发现忽然的老了。古铜色的脸上爬上了皱纹,眼角下不知道是一粒灰尘还是眼屎悬垂着。
“青,你这是折腾你老爹哩,婚姻是儿戏吗?当初我就不愿意你和袁顺家闺女来往,你不听,就订婚了,订婚就是一项承诺,是唾沫吐掉在地上,吐下就不能舔起来。你是男孩,退离婚可以再订婚,人家是一个女孩,退了婚,别人要说闲话的,你不能做着背理的事,你考虑,趁着其他人不知道,你给袁顺家闺女好好说说,一个村子的,咱啥时候不能做坏良心的事。”
常青不知道父亲会来一个一百八十的的弯,他以为和袁依萍退婚了,父亲会高兴,终于不用和袁顺打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