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师这些虎师旧将当场就落了泪,他们扑通跪在了床前,哀声呼唤“老帅”。段锋哭得最是伤心,不停叫着义父。
薛绍上前坐在了王方翼的床边,看着他,“老将军,王孝杰没来。薛绍来了。”
“是薛驸马啊……”王方翼睁着眼睛看了看薛绍,“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乔装,乔装。”薛绍连忙扯下了那些假胡子。
王方翼吃力的抬起一只手来,“锋儿……”
段锋跪着上前握住了王方翼的手,“义父大人,是我,是我!”
薛绍道:“老将军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只管吩咐。”
“老夫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了。只是放心不下王孝杰和虎师的将士们啊!”王方翼说道。
“老将军,我们都很好,你就请放心吧!”苏宏晖等人泣不成声。
“那就好啊……”王方翼闭上眼睛吃力的喘了几口气,唇须颤抖着,声音越来越小。
薛绍只好将耳朵贴到了他的嘴边,听他说道:“薛驸马,天命所归,人力难违。你的眼光永远先人一步,老夫自叹弗如。”
薛绍轻叹了一声,“老将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但老夫仍是要说,李唐神器,终有一日还是要物归原主的。不然,这天下终究难得真正的太平啊!”
“嗯。”薛绍如此应了一声。
王方翼喘息了一阵,再道:“王孝杰是员良将,却并非帅才。他空有一身行军打仗的本事,却没有宽人容人之量,更没有高瞻远瞩之志。薛驸马,你是顶天立地的当世英雄,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你就当他是不晓事的顽童,多予宽恕、多加指点吧!”
“老将军放心。”薛绍答道。
“老夫斗胆,请用安西虎师的战旗,作为老夫的裹尸布。”王方翼闭上了眼睛,喃喃的念道,“那些未竟之志啊……都随老夫,葬入黄土吧!”
说到这里,声音打住了。
薛绍突然就想起了另外一位老人,和喷溅在斧钺上的那些鲜血。
他情不自禁地说道:
“从此以往上至于天,将军制之;”
“从此以往下至于泉,将军制之!”
一代人雄当世名将,王方翼,与世长辞。
每一位像王方翼这样的老人的离去,都是这个时代的一笔巨大损失。薛绍已经不再是裴行俭去世当年的那个冲动青年,但他对于王方翼的死,仍是感慨万千。
细细回想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