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父的怒吼声从门缝里钻出来:“……像个什么样子!”
……
时亦低下头,看了一会儿桌上那几张纸。
他的档案。
已经被不讲道理地撕开了好几次,有他休学的记录,他的评语,还有他的处分通知单。
于笙曾经问过他,想不想托关系抹掉处分。这个问题是不是于老师在考评或者测试他,他不清楚,但也不想。
做过的事他认。
这也是他的过去,和所有的伤跟疼跟绝望一起的,曾经确实发生过的过去。
他认,也愿意承担因为这个处分造成的所有后果。不能保送,不能进省队,这些是十七岁的他为了保护停在十三岁的自己付出的代价。
这个代价他认。
但并不意味着他也愿意让这些被一次次大张旗鼓地抽出来,挥在手里、扔在地上。
从开学起他就在担心这一天。
他尽力了,没打架,没请家长,甚至连成绩都在有计划地稳步提高。
能做的都做了,不再惹事了,不再添乱了。
甚至连这个家都还回去了。
程航听见消息,假都没请就跟着一路开车杀了过来,被他拦在了楼底下,自己上了楼。
“说话!”时父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儿子闷着头一声不吭的架势,“耍给谁看?收拾东西去七中!”
“孩子也不容易。”时母被说得有点犹豫,“要不别去封闭高中了?那边毕竟是军事化管理,小亦的病还没好全……”
“之前不是都说他好了吗?不高兴了怕吃苦了就犯病?”
时父的火气彻底压不住,一巴掌打下去:“自己说要来河高,三次考试一共提了不到一百分,算是彻底养废了!你妈为了你连第二个都不敢要,你就这么自甘堕落,是不是准备让我们养你一辈子——”
他的胳膊没挥下来,才走到一半,就被时亦抬手架住。
时母又想起那天的事,忍不住跟着紧张:“小亦!”
时亦没再动手:“不是。”
时母没听懂,愣了下神:“什么?”
“不用你们养我一辈子。”时亦说,“年满十六周岁,可以不用监护人,离开父母单独居住。”
时父皱紧眉看着他。
“胡说什么?”时母吓了一跳,“不要跟那些孩子乱七八糟地不学好,小亦,你要听话——”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