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管弦乐团的其中一边出声,这一段是现代新词汇中所说的“玻璃时代”。
小号清亮的音符出现。
布幕消融成一片雾……雾气分开来……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让人想遮住眼睛。
冰——没有别的,就是冰……巨大的冰山与冰河……发着光……
而在那个庞然巨物最顶端之上有个小小人影——背向观众,面对着那道象征旭日东升、让人难以忍受的强光……
那微小得荒谬的人影……
强光变得更强——就跟镁燃烧的白光一样。在观众吃痛的惊呼声中,一只只的手本能地捂住眼睛。
玻璃声响起,高亢而甜美,然后坠落、破裂——实实在在地破裂——在叮当作响裂成碎片。
布幕落下,灯光亮起。
神情不动如山的赛巴斯钦·莱文接受了各式各样的祝贺和来自侧面的几记轻拍。
“唔,莱文,这次你做到了。绝不打折扣,对吧?”
“老友,这场演出好得不得了。但要是我知道这在演什么就好了。”
“叫作《巨人》,是吧?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活在机械时代。”
“喔,莱文先生,这真是太让人害怕了,根本无法以言语形容!我大概会梦到那个可怕的钢铁巨人。”
“机关布景就是食人巨人,对吧?莱文,说得没错,我们想回归自然。格伦是谁?是俄国人吗?”
“对啊,谁是格伦?无论如何,他是个天才。布尔什维克党人终于可以夸耀他们有个作曲家了。”
“太糟了,莱文,你走共产主义路线了。共产者,还有共产音乐。”
“嗯,莱文,祝你好运。时下称为音乐的这种该死猫叫春,我实在说不上喜欢,不过这场表演很好。”
人群渐散后,有个小老头走过来,他身形微驼,一边肩膀比另一边高,说话有种非常独特的腔调。
“想请我喝一杯吗,赛巴斯钦?”
赛巴斯钦点点头。这个小老头是卡尔·鲍尔曼,英国最杰出的音乐评论家。他们一起走到赛巴斯钦的私人包厢去。
两人分别在扶手椅上坐定。赛巴斯钦给宾客一杯威士忌加苏打,然后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他很急着知道小老头给的判决。
“怎么样?”
鲍尔曼有一两分钟未置一词,最后才缓缓说道:“我是个老人了。我能够从某些事物里得到乐趣;可是也有某些事物——像是现在的音乐——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