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逊回到她的单身公寓,躺在长沙发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出神。她想呀,想呀。
她倒并不怎么难过;忧愁、怨恨、想入非非一向与她无缘。她总是用逆来顺受、甚至诙谐的态度来对待生活中的悲剧。
“顶着吧,”她坚定地对自己说,“他伤了我的心。我原希望他会说‘没关系,那有什么两样?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呀’——诸如此类在爱情小说里男人常说的话。可他却说什么来着?‘臭机器人’!”
不错,生活跟爱情小说不一样,不然那就不成其为小说了。
她还不如开门见山地对他说,她依旧爱他,这样可以把她的感情表白清楚。
她早应该告诉他自己是机器人。也许,他有理由认为:她是想等到木已成舟、婚姻已成事实时,才自鸣得意地说出她是机器人。(可是那样做到底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何况,事情并不是那样;她没有告诉他,是因为他们俩得慢慢熟悉后才会碰上这个问题。一个人被介绍给别人时,不会马上就说:“我已经结过婚啦。”“我曾经因盗窃罪坐过五年牢。”或者,“我是机器人,你是吗?”诸如此类。
要是在她起初认识罗德里克的那几个星期里提到过机器人,她是会谈自己也是机器人的;但并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当他向她求婚时,她确实没有想起告诉他自己是机器人的事。这总是有人在乎,有人不在乎,而当时好像属于后一种情况。罗德里克为人既聪明又开通,没有脾气时也很随和。因此,她以为他一定不会介意的。
她从来没想到他对这事会介意。她只是随便提了一句,就像人家说“我每天早晨喝冰咖啡,你不会介意吧”一样。唔,差不多就是这样。她只是随便提了一句……
于是,幸福就此完结。
她思潮的愁波上忽然泛起一个念头:罗德里克究竟是真想打这场离婚官司呢,还是只想证实什么事情?他要是只是想证实什么,她愿意欣然承认他已经达到目的了。
她需要罗德里克。她不太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也许他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先让他在她脸上踩一脚,然后再把她接回去。即便是那样,她也干。只要他把她接回去,她甘心挨他一顿骂,让他对所有的机器人狠狠出口气,把他不知在何处莫名其妙积累起来的偏见和仇恨通通发泄出来。
她伸手到后面拿起耳机,拨通罗德里克的电话号码。
“喂,罗德里克,”她高兴地说,“我是艾丽逊,别挂上。我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