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刚掉的,是她要收领口时数了下针数才发现的。她拿起一个备用别针,将毛衣对着亮光使劲地瞧着,看来她的新眼镜派不上什么用场。她清楚地意识到,如今的眼科医生除了能为你提供奢华的候诊室、现代化的设备、射进眼球的强光,以及昂贵的医疗费用之外,什么都做不了。马普尔小姐不禁怀念起几年前(好吧,也还没几年),自己的视力是有多么好。从她花园里那个煞羡旁人的有利位置,能看到圣玛丽米德发生的一切,很少有东西能逃过她敏锐的双眼。有了观鸟镜的帮助(对鸟儿们感兴趣还真是有用),她还能看到——她停顿了一会儿,思绪飘回到过去。安·普罗瑟罗穿着夏款连衣裙走向牧师家的花园;而可怜的普罗瑟罗上校——他的确是个既无聊又讨人厌的家伙——则被那样谋杀了。她摇了摇头,接着想起牧师那位年轻漂亮的妻子格丽泽尔达。亲爱的格丽泽尔达——多么忠诚的朋友——每年都会寄圣诞贺卡过来。她生的那个讨人喜欢的小婴儿,如今应该已是一位魁梧的青年了,还有份很棒的工作。工程师,会吗?他小时候就喜欢把机械小火车拆得七零八落。牧师家后面原本是阶梯和田间小道,农夫贾尔的牛群会在草地上漫步,而如今——如今那儿……
是开发区。
为什么不能建设开发区呢?马普尔小姐厉声地反问自己。建造房屋很有必要,况且还造得相当不错——至少她是这么听说的。这都要归功于“规划”,或者诸如此类的词。尽管把什么地方都命名为“巷”这一点让她十分费解。奥布里巷、朗伍德巷、格兰迪森巷,以及其他的某某巷。但它们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巷”[3]。马普尔小姐很清楚“巷”应该是什么样的。她叔叔过去是奇切斯特大教堂的咏礼司铎,小时候她曾和他在“巷”里住过。
这就像谢莉·贝克总把马普尔小姐那又老又挤的会客室称作“休息室”一样。每次马普尔小姐都会温柔地纠正她,“这叫会客室,谢莉。”而对于既年轻又善良的谢莉来说,虽然她很努力地想记住这个词,但又暗自觉得“会客室”这个词实在太滑稽了,于是总会脱口而出“休息室”三个字。后来,她想了个折中的叫法——客厅。马普尔小姐很喜欢谢莉。她的丈夫姓贝克,他们住在开发区里。她是那些去超市购物、在圣玛丽米德安静的街上推着婴儿车闲逛的少妇之一。她们都相当时髦,很会穿着打扮。她们的头发打着小卷,她们笑着、交谈着、互相打着招呼,就像一群快乐的小鸟。尽管她们的丈夫都有不错的收入,但由于分期付款潜在的陷阱,使得她们总是需要现金,于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