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士开口,缓缓吐出二字。
囚徒紧闭着眼,从隐士的视角,只能看到那深埋椅间的小脑袋左右晃动,发出抵抗的举止。
不肯张开。
囚徒细长的睫毛颤的厉害,双唇紧抿至泛白,整个人尚深陷于难堪的沼泽。
隐士一手覆上他的膝盖。
囚徒浑身一颤。
不敢置信,却也反抗不得,他越反抗,隐士便越是强硬。
“老师……”
囚徒眼睁睁看着这场没有悬殊的困兽之斗,卸了力,自暴自弃。
隐士要做什么,他不敢想。
只得轻轻唤隐士的名字,希望对方不要做得太过分。
身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冰冷的空气正面袭上,使囚徒不由自主的发抖发颤。
“老师!别!”
“别动”
囚徒又要抗拒,却被隐士不轻不重警告的拍了拍。
他的大脑随着隐士越发过分的动作,变得一片空白。
若是此刻,有第三者在场,看到的画面,大抵是——
一贯顽劣倚在椅上,发丝凌乱,挡着眼尾的红。
在自已本该最敬重的老师面前,尽显脆弱。
而作为老师的一方,居高临下,低下头,面色如常,拾起一块帕子,微微弯腰。
隐士每一次擦拭的动作都很轻柔,可囚徒颤抖的反应,却像是在受什么大刑一般。
和实验进行时的凄惨相比,不相上下。
“老师,等等!”
忽的,囚徒一弹,哑着嗓子,干涩的张口:
“老师!别……不用……”
“您……您让我自已来好不好?”
隐士抬眸,恰逢囚徒睁开眼,一双眼中满是哀求,湿漉漉,如同受伤的小鹿踏入陷阱,祈求一步步接近的猎人,不要虐杀自已一般,扎入隐士的眼中。
囚徒这般模样,看着实在可怜。
隐士直起腰,手中的帕子随意落下。
“嗯”
囚徒右手在隐士的许可下,短暂的得到了自由。
手腕上有着一圈泛红的勒痕。
“擦吧”
囚徒生无可恋,一边擦拭一边掩着。
隐士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的所有动作。
囚徒不敢猜测,更不敢抬头去看此刻隐士的眼中是怎样的情绪。
厌恶?蔑视?还是如旧的清冷?
囚徒冷的打了个哆嗦。
用完后的帕子,他握在手上,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索性,隐士接过,将其丢入垃圾堆。
“老师”
隐士的冷色调蛾翅披风,随着囚徒的那道“老师”,落入后者的身上,将下方的所有旖旎风光遮挡。
囚徒识趣的收下了有着隐士气息披风,匆匆把自已下半身盖了个严实。
“等一下!”
囚徒一把抓住隐士松开披风,要抽回的手。
刚刚得了点好,他便想再得寸进尺一些。
看着囚徒不知轻重抓上来的手,隐士没有动作,目光落在囚徒的脸上,静待对方的下一句话。
“老师,我,您……我……那能不能……”
“有话直说”
隐士语气平淡。
“今天能不能算了?”
囚徒磕磕巴巴,“实验体的状态不好,也会影响实验的结果”
“而且,万一待会……会弄脏了您的衣物”
“您说,对吧?”
……
求生者别墅。
四面八方审视、怀疑、责问的目光,落在卡尔的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入殓师,你真的叛敌了?”
机械师看向卡尔,眼中还是有些怀疑。
“我没有,真的没有”
卡尔欲言又止,在巧合之下,一切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入殓师,如果真的是你,至少,我们需要一个道歉”
古董商注视着入殓师。
“对不起,我……我没有做过,和卢卡也没有关系”
“他是被抓走的,到现在也了无音讯,他不可能知道什么计划!”
“关于卢卡的事情,是我骗了大家……对不起,但……透露计划什么的,真的不是我和卢卡做的”
卡尔连自已的误会都解释不清楚,却帮着卢卡辩白。
“我相信,不是卡尔所为”
卡尔身旁的奈布挺起腰杆,松开那搀扶着自已的手。
奈布直视所有投来的怀疑,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又转移至为卡尔出头的奈布身上。
“如果是卡尔干的,他为何救我?”
“若他早已投敌,便是与所有求生者为敌,对于任何求生的死活,都可置之不理”
“一切说不定只是一场巧合”
佣兵不知道他的推测一语中的。
人群中出现不一样的声音,起了一定的作用,但也仅是一点。
卡尔目光闪烁,看着奈布的侧颜,满是感激。
但再度扭头,迎上一束束未被打消怀疑念头的目光,卡尔便知,求生者别墅,可能或许是容不下他了。
脖间的围巾,还有着约瑟夫的气息。
卡尔眼睛往下的半边脸藏于其中,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谢谢你,奈布”
“也……对不起,大家……我离开就是了”
“拿完东西,很快……很快就离开”
卡尔委曲求全,只想要去别墅内拿回自已的棺材,医生却不肯让道。
“抱歉,入殓师,万一你进入别墅后,做了什么小动作……”
“我们也是为了求生者的利益考虑”
“请你不要再进入别墅了”
“可,我的东西……”,卡尔攥着围巾的一角,手足无措。
“我的房间,现在是这位小姐的了吧?”
佣兵看着古董商。
后者点头称是。
“这样吧,卡尔,我也无处可去,你的那间房,我去住着,里面的东西,我都会好好保管的”
奈布给予卡尔一个令他安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