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沙蝗,把你肮脏的披风拿走,把我的衣服还给……”
扬着下巴的卢卡,突然眼皮一沉,眼前隐士的身影,重影又模糊。
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惊恐的顺着隐士的目光看去。
那杯水。
“你说过不用药的!”
卢卡揪住隐士的衣袖,浑身颤抖,眼中的愤恨却一点点涣散。
“那不是药,只会让你睡上一会,不会有其他副作用”
隐士没有拂去卢卡揪着他的手,而是一言不发的看着。
那紧攥到指尖发白、深扣其中揉皱他衣袖的五指,微拢的指缝开合,从颤抖到松懈又到无力。
直到彻底丧了力,从他的袖上滑落。
他的学生歪着头,倒在他的脚边。
……
卢卡再睁眼时,依旧还是在地下室的正中央,四周没有任何依靠。
口中的东西不在。
但四肢却多了几重束缚。
上半身,他的双手被分开,高高吊起在两侧。
下半身,脚踝等处被沉重的锁链枷锁,让他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无法起身移动。
整个人犹如深潭之上的一叶浮萍。
无根无依,逃不出,动不得。
卢卡脑袋垂下又扬起,他奋力扯动双手挣扎,却只能左右小幅度的晃动。
至于双腿,同样也是无法摆脱被困的桎梏。
仅有身躯和头部,能在空中来回摆动,却毫无意义。
“老沙蝗!”
意识昏沉的卢卡,完完全全清醒,惊慌与悲愤交加,融为对隐士的唾骂。
“我在”
声音从身后传来。
锁链因挣扎摆动的声音僵住。
隐士踏在柔软的毯子上,没有留下脚步声,从左侧绕到卢卡的面前。
那双沉寂深蓝的眼眸,在暗夜里犹如寒星,没有温度,也没有波动。
“我知道你想求死,但在实验结束前,要好好活着”
“眼下的这些,没有脱离实验主题的范畴”
“同样也属于生理因素,对心理因素的影响”
“你疯了?你这是非法软禁!”
卢卡强撑着跪好,直挺脊梁,向前倾斜着,如果没有四肢的束缚,他大抵会直接扑在隐士的身上。
“你就是个疯子!阿尔瓦!”
“我不陪你做这样的实验!你有本事直接杀了我!”
“你个无能的小偷,道貌岸然的沙蝗!”
卢卡怒吼,胸口剧烈起伏,骂骂咧咧一大串话,骂了几分钟,难得的不带重样。
隐士面色依旧,如同没有听见。
等他骂完后,那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人,才又开口道:
“下一次来,会在傍晚”
“还有什么要说的?”
松紧带的一侧,被隐士把玩在掌中。
骂累了的卢卡跪在地上,高高仰着头,看着对方垂下的双眼。
四目相对。
他突然意识到,此刻隐士的神色,和之前进入地下室时,让他倍感寒凉惶恐的那一记目光,是一样的。
他看出了,隐士眼里多出的、和少了的东西。
——多了研究者对实验品的冷漠。
——少了老师对学生的,又或者说,是人对人之间的,仅存不多的同等平视。
隐士说“不喜欢”,是真的。
卢卡心渐凉。
再开口时,声音暗哑。
“阿尔瓦”
“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是你的学生”
回应卢卡的,是隐士在他归于沉默后,俯下身,贴上他面颊的冰冷。
卢卡摇头,拼命想吐出那物,外侧却被隐士抵住,他侧身甩头,纵然知道最后的结果,却也几次躲闪成功。
终究随着咔哒一声,一切落幕。
“曾经是”
“现在,只是个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