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的二人就像是一卷白布上的一团小黑点,似随时会融于其中再不见身影。
黑点一寸一寸在画卷上挪动,如果不细看几乎发觉不了。
雪地中李长清背着白辞鸢好不容易走到那一块略微突出的石壁底下,不过一人高的石壁勉强能够遮挡一部分风雪,却抵挡不了刺骨的严寒。
清开石壁下一小片雪地,李长清这才缓缓将背上裹成粽子的白辞鸢放了下来。
伸手轻轻掀开盖在白辞鸢头上的一块狐裘一角,只见那青紫色的面容似乎忍受巨大痛苦,连汗珠都从额头渗了出来。
白无常的咒杀之术邪异非常,乃是她化尽毕生修为打出的换命一击,化为阴毒附着骨骼之内侵蚀身心。
虽然在及时治疗下没有伤及性命,但毒性已经深入骨髓,不时便会发作,那是全身骨骼钻心的疼痛。
李长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连忙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又从腰上解下了水壶。
刚想把水递到白辞鸢嘴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把水壶往怀里一塞,冻得李长清牙关打颤。
捂了一会儿,李长清才拿出来重新打开壶嘴,将药丸塞入白辞鸢口中,又给她灌了一壶水。
待到白辞鸢皱眉咽下药丸,李长清才伸手入褥子里揉捏起她僵硬的手脚关节骨骼。
见白辞鸢脸色略微好转,李长清擦了擦额角汗水柔声开口:
“辞鸢,好些了吗?”
“……唔嗯。”
李长清嘴角露出一点笑意:
“再等等,等我寻到秦鹊就让他给你治病。”
或许是先前长时间的疼痛早已让白辞鸢身心俱疲,在李长清的按摩下逐渐入了梦乡,呼吸也渐渐均匀下来。
“呼……”
李长清长长舒了口气,将白辞鸢重新用狐裘厚褥包裹好绑在自已背上,重新站了起来准备朝远方行去。
手中水壶打开刚准备喝一口,却是又停在了嘴边。
顿了一下后重新放回腰间,从雪地上抓了一把雪塞入口中,继续往风雪更深处行去。
“原来是给我寻医……”
看着梦里一切的现世白辞鸢心中不是滋味,此刻依然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簌簌白雪似乎真的彻骨严寒,冻得她瑟瑟发抖。
底下李长清脚步沉重,在雪地上踩踏出一个又一个深坑,似乎踩踏在白辞鸢心口上。
也不知究竟是何等遭遇,能让自诩为天命之女的自已伤势入骨。
只见忽然间狂风大作,一望无际的雪原上,乍现一个灰色身影。
雪地上的李长清眸光微微凝重,手臂搭在腰间长刀之上。
一把平平无奇的黑鞘长刀,似乎是先前见到李长清在院中挥舞的那把。
只见‘腾’的一下,前方猛地飞起一只巨大鸟妖,双目如火红灯笼般死死盯着雪上二人。
“雪枭……”
蛮荒之地妖兽横行,即便是满地风雪的雪原,也不乏存在嗜血食人的妖兽。
这只雪枭显然饿了不少时间,此刻盯着李长清竟从那弯曲的鸟喙中淌出一串晶莹口水。
双翅一展,遮天蔽日,足有数丈之长。
“啾——”
一声刺耳尖啸划破风雪,雪枭展翅飞起,灰白色身影直冲而上。
‘锵啷——’
平平无奇的长刀出鞘,沉重的手感让本就虚弱的李长清有些拿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