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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弘历抱着温晚回去后,趁着伺候弘历更衣梳洗的时候,李玉低声把园子里的事儿说了一遍。

弘历神色淡漠:“让福晋自行处置就是。”

李玉称是,也没有当晚就打发人再去正院,而是第二日一早才去告知福晋的。

福晋让人去墨云轩问了话,得知那高姑娘夜里醒了,但又昏睡过去了。

福晋仔细看了脉案,大夫不敢说谎,可这分明有些重了。

竟有些命悬一线的样子。

“问问,可需要什么药?只管来取。”

“是!”

“高侧福晋在那里?”

“在呢,一直哭,高侧福晋身子本就没有好利索…”彩柳叹气。

这样哭下去,高家两个女儿都得去半条命。

福晋知道,高氏这是逼她呢。

但高氏就是不逼迫,完颜氏那傲骨铮铮的样子,她也不能不罚。

后院之风,必须要正。

“高姑娘遭了这种罪…”福晋想了想:“完颜氏,既无可辩解,那便禁足三个月,每日抄经为高姑娘祈福罢。完颜氏身边的宫女,不能劝主,至此大祸,杖十,送回内务府,再给完颜氏择新人来伺候。”

后宅罚人,来来回回其实就这点手段,福晋也不能直接降人位分。

绿竹亲自去完颜氏和高嫣那里说了一遍,完颜格格明显不服,一脸冷傲倔强:“何苦为难一个宫女!”

“既然要打,打我便是!”

绿竹差点笑了:“格格这是说的什么话?格格千金贵体,如何能替她受罚?”

“还请格格不要为难我们,打了送回内务府,一会儿的功夫,新人就来伺候格格了,必然不会让格格难过的。”

绿竹一挥手,后头的太监就压住了宫女,拖出去杖刑。

完颜格格无可奈何,只能咬唇,满眼含泪。

等绿竹等拖了宫女离开,完颜格格恨恨的叫来她院里的掌事太监,“爷可离开了?”

太监回道:“主儿,爷还在蔚兰苑。”

完颜格格听了眼神一下子冰冷下来。

她拔下头上的步摇:“你去,替我送去蔚兰苑,给爷。”

“就说,我罪孽深重,今日脱簪请罪,以后恐怕不配伺候爷了…”

太监明白她的意思,遂接过步摇,小心的捧着。

完颜格格又亲手给了他一个荷包,那意思也是不言而喻。

太监赶紧往蔚兰苑而去。

蔚兰苑。

温晚正由弘历喂着喝补药,一边喝一边委屈:“王太医竟让我喝三个月。”

“不是三日,不是三十日,是三个月!”

弘历被她的口气逗的很想笑,又怕她恼,再不肯喝了,只能故作严肃要责罚太医。

温晚冷哼:“别以为我不知您诓我呢。”

“我也只是同您埋怨几句罢了,您听着便是。”

“我们之间,说些寻常话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温晚说完,凑在他耳边,悄声道:“您要是要骂人,也只管在我眼前骂。”

“我还能帮着您骂!我骂人可凶了!”

“咱们一起骂完了,您心情舒畅,也不必样样都责罚人,皆大欢喜。”

弘历大笑:“你骂人可凶?”

“莫要瞧不起人。”

“那骂几句爷听听?”

温晚一时怔住了:“这…骂谁?”

“王太医…这药也不是很苦…又上了年纪…我两次半死不活,都是他救的…这救命之恩,我再骂,是不是太丧良心了?”

弘历趁机又喂了她一勺,已经见了底了。

他放下碗:“府里再无旁人让你讨厌了?”

温晚笑了起来:“讨厌我的人应该有许多,可您在呢,谁敢招惹我?人家都不招惹,我怎么讨厌?我每日忙着呢!何苦为旁人浪费精力…”

“心心通透又纯善。”弘历夸她。

温晚矜持的点头:“我也这般觉得。”

“那…你替我骂一骂…一个道士?”弘历在她耳边道。

“道士?”温晚不解。

“他要收您为徒?”

弘历低笑:“你怎么就想到这里的?”

“我也不知…我就是觉得道士可能都爱收徒?”

弘历笑了一会儿才道:“这几日,那个道士,给皇阿玛进献了新的丹药,皇阿玛精神焕发。”

“但我知,这丹药实则是透支人的精气神罢了。”

“皇阿玛心系天下,得此丹药,如何能不用?”

“我只恨这道士,包藏祸心,却又不能立刻把他大卸八块。”

他越说温晚越心惊。

这是她能听的?!

怪不得他都不曾去圆明园了,原来是他爹吃了丹药,回光返照,自己能理政了,没准并不想见到年轻体壮的弘历…

而弘历恐怕知道,故而干脆躲着。

弘历厌恶道士不像是假的,可道士既然让雍正大大透支身体,那弘历就可以早早继位。

他难道不想早点自己掌控天下?

不可能。

只能是,他慌了。

他的皇阿玛在前面撑着,他就是意气风发的隐形太子,无所畏惧。

但现在雍正大大命不久矣,他终将一个人,面对各怀心思的朝臣。

他在自己都未发觉的情况下,慌了。

温晚拥住他,“我入府之前,阿玛额娘,恨不得把半个府的财物都给我装进那四四方方的箱子里。”

“他们虽知,您不会亏待我,但还是不能放心。”

“父母之爱,计之深远。”

“万岁爷是您的阿玛,您是他极骄傲的儿子。”

“您这般担忧他的身体,他又何尝不是想给您一个盛世之天下?”

“我觉得,万岁爷不是不知道那道士可恶,只是,他如今更心系您。”

弘历一时怔住了。

他看着温晚,“皇阿玛他是…”

温晚埋首进他怀里:“我也不知我说的对不对…我这算不算妄议君主?规矩里好像有这一条…”

“王爷恕罪…”

弘历抱着她,这几天的烦闷一扫而空。

他耿耿于怀的那个道士,已然微不足道。

“皇阿玛良苦用心,我竟不曾察觉…”

“您这般忙,可大阿哥二阿哥的功课,您也不曾忽略,您也是个好阿玛。”温晚笑道。

弘历偶尔会让人把两个阿哥的功课送过来,挑灯夜看,亲自批阅。

“永璜,我并未亲自启蒙,永琏,倒是一手教的,可他不善骑射,我亦没有耐心教他此道。”

“实则,也算不得好阿玛。”

“还有三阿哥呢。”温晚笑道。

弘历目含深情的看着她:“心心…给我生个阿哥罢。”

“我会亲自教他识文断字,骑马射箭…给他,当个好阿玛。”

温晚把脸埋在他的肩窝,没有接话。

她根本没打算给他生孩子。

这是个虚幻的世界。

她很难说服自己,生一个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出来,然后把他留在这个虚幻的地方。

这太荒唐了。

弘历只当她是害羞,揽着她,目光深邃。

“其实倒也不急。”

“你好好调养身子。”

“我要你跟孩子,都平安康健。”

绝不能像以前那些受帝王深爱的女子一般,因子嗣总养不住,而伤心欲绝,命不长久。

“以后就让王为,专给你诊脉。”

王为是王太医的名字。

温晚约莫猜出了他的心思,心中不以为然。

情浓之时,他能立自己儿子做太子也是可能的。

可这个年代,一个处在盛世的帝王,怎么能真的长情于一个女子呢?

趁着现在情意尚在,多多拿他刷任务才是要紧的。

技能才是自己的!

但是——

“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您要的!不过是痴心妄想!”

“那个孩子,终究是因我而去,您何必自欺欺人?”

这任务怎么刷?

变态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温晚心态平稳的问候了翠翠的制造者的祖宗十八代。

然后果断劝了弘历去看这几日积累的折子,她则说要去后书房,继续理书架。

弘历同她缠绵了片刻,才放开她。

弘历到了西间书房,李玉就赶紧奉茶,磨墨。

见弘历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小心的把昨晚的闹腾事提了提。

弘历脸色极不耐烦:“又落水了?”

“她是不是八字不好?!同园子相克?”

“你去,让人把她的八字送去寺里。”

“若是八字不好,就挪出去罢。”

高嫣是自己进府留下的,倒还真没有正经的合过八字。

李玉知道高姑娘是真的没指望了。

便又说了福晋的处置,还有完颜格格方才让人来送了步摇。

“人已经送回内务府,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福晋的处置,也已经十分妥当。”

弘历忽的停住,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冷淡的道:“完颜氏也是真性情,惩治太重,未免让她失了灵气。”

“福晋惩治不好更改,你就去库里,给她取些首饰送去,再让戴佳氏三个抄经,供奉于佛堂,当给她压惊罢。”

李玉不太明白弘历为何改了心意。

他明明已经对完颜氏不喜了。

“是!奴才这就去。”李玉压下心中的疑惑。

一时间,完颜格格得弘历偏心的消息就后院皆知。

几个被迫抄经的格格气的咬牙切齿。

珂里叶特氏又让人把门关紧,念了句佛号。

幸好她昨晚离着远,真是佛祖保佑!

墨云轩。

本来要回去的高氏也得了消息。

气的差点站不稳。

这样的处置,她们姐妹哪里还有半分脸面?!

她的妹妹再怎么不成器,现在也是病重!

罪魁祸首却风光无限!

高氏本已经决心要凡事忍耐,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但这事,让她如何能忍?

她若是不能反击,以后高家姐妹的脸面,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她脸色苍白,撑着往外走。

“去蔚兰苑。”

她要去求见弘历!

丫鬟禄儿,突然从里面跑进来:“侧福晋!方才主儿醒了,可一直在叫爷…还流了泪…”

“且这会儿人又发热了!”

“好好看顾着!”高氏神色冰冷:“告诉她,我去给她把爷请来。”

见面三分情。

高嫣虽病,但病容娇弱,更让人心疼。

弘历见了,兴许能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纵弘历不见,只要来了墨云轩,这面子就能挽回一二,不至于太难看!

蔚兰苑后书房。

温晚打发了何嬷嬷去做一碗甜汤,自己则趁机同翠翠讨价还价。

“那弘昼可以嘀嘀咕咕说德语。”

“我怎么就不可以画英语单词完任务?只要弘历看了就行不是么!”

“你的格局要打开!时代在进步!你不能局限于过去!”

“要不怎么人家都打到你的地盘上了呢?!”

“我都怀疑弘昼下次送我个风筝,画个单词也就算完任务了!”

好说歹说,翠翠终于应了,强调仅此一次。

温晚便去书桌前开始画单词,她不能只画单词,便琢磨着把单词拆成花瓣…

何嬷嬷捧了甜汤回来,她也没放下笔,一边画一边道:“如何了?”

何嬷嬷先将昨晚的事儿都仔细说了一遍,然后又把弘历方才的处置也提了提。

“这会儿,后院里都恨极了完颜格格…”

何嬷嬷倒不见欢喜,因为她知道温晚的原意是处置了那上蹿下跳的高姑娘才是。

昨晚她亲自去把完颜格格激去了园子,以为当不出意外了。

谁能想到,这完颜格格真的沉不住气,竟然比高嫣还猛。

“嬷嬷觉得,咱们步步妥当,为何会出了这等意外呢?”

何嬷嬷道:“人心难测,完颜格格会这般反击,实在是咱们所想不到的。”

“奇怪的并非这完颜格格。”

“而是高姑娘。”

“她竟然会被轻易推下水,湖水不深,她竟病的这般重。”

“不奇怪么?”

何嬷嬷瞳孔都放大了:“主儿!莫不是!还有人…”

“高姑娘先前许多巧合,本就让人奇怪,高侧福晋那时候可未曾助她!”

温晚放下笔,满意的看着自己画的“梅花”,然后道:“背后之人心机非你我可比,与其等她出手,咱们空看着,后知后觉。”

“倒不如,咱们择出人来,排一出好戏,步步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

“如此,只要出了意外,便只能是那人的手笔。”

“她的目的,方有迹可循。”

何嬷嬷看着温晚,又惊又叹。

温晚原来真正的意图,就是为了揪出那个幕后之人?

顺便收拾了对蔚兰苑虎视眈眈的高嫣和完颜氏。

没有一点浪费。

何嬷嬷越发谦卑:“主儿,奴婢愚钝,不知主儿如今可有眉目?”

“嬷嬷觉得呢?”

何嬷嬷想了好一会儿:“乌拉那拉侧福晋。”

“奴婢没有依据,只是觉得,只能是她了。”

“福晋,若是有这样的心思,后院的人,不会和和睦睦这么多年。”

温晚点头,起身洗了手,然后开始喝甜汤。

“比起是不是她,我更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何嬷嬷低声:“高侧福晋?”

“我也这般想。”

“她们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何嬷嬷摇头:“奴婢还真不知,许多如今消息知道不少了可从未说过,这两个侧福晋之间有什么冲突。”

“都道乌拉那拉侧福晋是一进府就不得宠,并非是高侧福晋入府导致她失宠的。”

“按理,不应该记恨高侧福晋罢?”

“高家同乌拉那拉家两个家族,也没有什么对立的地儿。”

“不过,若乌拉那拉侧福晋的目的真是高侧福晋,她如今已经成了。”

“高家姐妹儿已经脸面尽失,高姑娘病重,高侧福晋身子也不好。”

温晚听了,眉头微蹙,她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高嫣…高夫人…寄予厚望…入府…”她呢喃道。

“湖边…祈福…”

“高氏…不蠢…看不出真心假意?”

“如果皆是真心…”

“挑事儿…自伤…”

温晚想到了一个离谱的可能。

高嫣,很有可能是个精神病!

如果放在现代社会,人们立刻就会发现的一个可能!

但因为这是古代,固有模式的医疗,让温晚潜意识忽略了这个可能。

但谁说古代就不能有精神病这个病?!

更应该有吧?!

高嫣额娘一心让女儿超越她的姐姐,她会怎么教自己的女儿?!

一定是不停的PUA,不停的洗脑!高嫣天资比不上她姐姐,所以肯定会被责怪,辱骂!

她才多大?!

十五岁!

却不知道已经受了多少年的心理折磨!

彻底疯了都不足为奇!

陈氏,陈氏当初处心积虑布局,又何尝不是被多年凄苦的生活逼的疯狂了?!

放在现代,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或轻或重的抑郁症!

福晋,恐怕都不能幸免!

思维打开后,温晚越发笃定,高嫣有病!而乌拉那拉氏一定是知道!

所以利用高嫣为刀,刀刀砍在高氏的身上。

但就这样了么?

高氏两姐妹,养好了身体,就真的无翻身之日么?

高斌还在呢!

高氏姐妹就有翻身之日!

只要她们能生下孩子,来日,谁输谁赢,就很难预料。

毕竟乌拉那拉氏没有宠,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子嗣!

她可没有上帝视觉,不可能知道自己有可能当继后。

所以她费尽心思,绝不可能仅此而已。

什么样的事儿,能让高氏两姐妹彻底被废,然后乌拉那拉氏获宠呢?

温晚手中的勺子慢慢搅动,她尽可能的让自己的思维往不可能的地方去。

何嬷嬷见状,呼吸都放轻了。

突然,她通过半开的窗户看到许多往这里走来。

本来她就同许多暗示了,守着后院,不要人来打扰。

许多这样匆匆而来,定然有事。

何嬷嬷只能小声的道:“主儿…许多过来了。”

温晚回神,有些憋闷的按住心口。

王太医已经诊出她心脏不好,调理了这么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偶有憋闷感。

何嬷嬷看着担心不已:“主儿,您的身子为重!”

“这火怎么也烧不到咱们身上来,且咱们已经知晓那人的心机深沉,先行防备,再…”

温晚点头,“叫许多进来罢。”

许多很快进来,躬身道:“主儿,高侧福晋来了。”

“跪在门口,求见爷。”

李公公去通传了,爷还没有召见。

人跪在蔚兰苑门口,温晚也不能当作不知。

“若是王爷不见,你们便去劝劝,不能让人跪晕在这里。”

“也听听,她所求为何?”

许多明白了,又匆匆而去。

温晚耐心的等着,她觉得,高氏所求,兴许会是一个方向。

两刻钟后,许多回来:“主儿,爷说…不见。”

“高侧福晋还跪着呢。”

“奴才去劝了,听着秀珠的意思,高侧福晋是求爷去看看高姑娘,高姑娘病重,一直念着爷…”

“病了哪有让爷过去的?过了病气怎么办?”何嬷嬷道。

“奴婢觉得,高侧福晋是为了找回点体面罢了,只要爷能去墨云轩,哪怕只略站一站…”

让弘历去墨云轩?

温晚脑海突然一阵清明。

刺杀?

只要弘历有危险,根本不用真的伤着,高家满门都完了!

可高嫣病重,就是发疯,也不能伤了弘历吧?

乌拉那拉氏怎么让高嫣诈尸?她会调香…或许能做手脚,但怎么可能那么神,且大夫还在呢!

大夫会不顾全家人的命?

买通偷偷要生子秘方还有可能,配合刺杀绝不可能!

且乌拉那拉家绝对不敢掌控王府常用大夫的家人去威胁。

这个弘历一查就知。

那还能怎么让弘历有危险?

下毒?

这可是禁忌,一旦牵扯毒,那就得彻查,血流成河。

乌拉那拉氏能做的万无一失?

若是下毒,她要怎么救弘历,得那救驾之功?

不管她怎么解毒,弘历都得怀疑她,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乌拉那拉氏隐忍至此,不会冲动的,一定是每一步都算好了。

她还要恩宠,要生个孩子。

不是同高氏姐妹同归于尽!

“轰隆…”

外面突然起了雷声。

温晚看着窗外,真是天助于她。

雨一下,弘历未必不会应了高氏的请求。

高家两个姐妹,若是都病死在府里,弘历以后还怎么用高斌?

所以,弘历虽厌恶高氏胆敢威胁,也会去的,然后再行惩治。

“去前面罢。”温晚起身。

她要想法子劝弘历不去,这样乌拉那拉氏计划就乱了。

但这样也有一个弊端,乌拉那拉氏下个计划,她就无从知晓了,只能等事情发生才知。

未免被动。

若是她拿自己做什么筏子呢?

温晚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神色,刚出门,就听许多道:“主儿,奴才还有一事!”

温晚看向他,颔首。

“园子里的人说,湖里生了水蛇,咱们离着近,防止蛇跑过来,奴才想前后院埋一些雄黄粉,这味道有些不好…”

“只管埋便是,防蛇要紧。”

“是!”

“那奴才一会儿就先撒一些,这雨要下不下的时候,蛇会出来。”

温晚点头,走了两步,又停下:“湖里经常有蛇?”

“也不是,但湖水连接外头偶有小的蛇溜进来。”

“湖里一个半月便清理一回,不会有大蛇的。”许多回道。

水,蛇,高嫣,精神病。

所以,高嫣养条毒蛇…逻辑上,没毛病吧?

乌拉那拉氏的香料,能不能防蛇呢?

她会怎么挡在弘历的身前呢?

“想想倒让人瘆得慌…”

“这雄黄粉,可有味道不难闻的?多撒一些…”温晚道。

“嬷嬷,不如弄个香囊装一些,戴在身边才让人安心。”

何嬷嬷笑道:“主儿,没那么吓人,水蛇无毒又怕人,是不会进屋子的。”

“那也要以防万一。”

温晚像是被惊到了,快步往前面而去。

待进了屋子,弘历正好停笔,打算去寻她:“我们可是心有灵犀?”

温晚偎在他的怀里,拍着心口:“您怕蛇么?”

“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个?”

“听说湖里有蛇,有可能爬到屋子里来。”温晚脸色都不好看了。

“我怕…”

“我原先就不该好奇,去书上看那蛇是哪般模样…如今怕极了…”

“湖里出了蛇?”这话是问的李玉。

“回爷,是有两条,昨儿发现的,园子里的人已经捉了,让各院撒雄黄粉,只是出于谨慎。”

弘历低头哄温晚:“可听到了,已经捉到了。”

“雄黄粉是特制的,甚是管用。”

“你若是还怕,那便先搬去我的院子,等园子彻底查过了,你再搬回来就是。”

“这不合规矩。”温晚犹豫。

“您另指一个离着园子远一些的院子,给我住着也就是了。”

李玉听了,赶紧道:“爷,格格,后院已经尽数住了小主了。”

“李小主程小主,两个人住一个院子。”

温晚惊讶不已,住满了?

弘历轻咳一声,眼神尴尬一一瞬。

然后道:“搬去我的院子便是,只拿着常用的物件,除了贴身伺候你的,旁人都不必跟去,在这里守着院子。”

“那我住您那里的东厢房便是。”温晚怕极了,便顾不得规矩了。

“不必。”弘历不肯。

李玉低着头,心道,爷最近召人伺候,都在东厢房…怎么能让您去住那里。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让温晚知道,心想着回去都敲打一番,不能露了风声。

“那奴才去让人准备着。”李玉退了出去。

何嬷嬷等也退了出去。

弘历方暧昧的道:“就住在我的寝室。”

温晚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顾不得同他暧昧,只嗯了一声。

又问:“您见过蛇么?”

真是越怕越好奇。

弘历笑了:“见过,不足为惧。”

“你若实在心慌,不如给你先养只猫。”

“蛇虽动作奇快,防不胜防,但灵猫可捉之!”

“当真?!”温晚满眼期待,猫儿似的,甚是可爱。

“当真…”弘历低头,吻了上去。

吻了好一会儿,直到温晚呻吟出声,他才放开她。

“可还心慌…”他笑道。

温晚戳了戳他:“不要您…要猫…”

弘历哦了一声,又低头吻了上去。

松开手,温晚眼里含了泪,还是呢喃道:“猫…”

“好,这就去给你寻猫。”

弘历唤了李玉,不多时,就送了三只猫来给温晚挑选。

“爷,格格。这几只最干净,性子也最好,最通人性!”李玉道。

“选一只?”

温晚这次不纠结了,选了中间的那只狸猫。

听说狸猫战斗力很强!

李玉让人将另外两只猫带走,又给了温晚一个香囊,“格格,有这个香囊,猫儿就同您不生分。”

温晚接过,逗弄了一下,猫儿果然同她亲近的很。

“可有名字?”

“还未取名。”

“你给它取一个便是。”弘历伸手,也逗了逗那猫。

“一时想不出好的。”温晚堪堪不那么慌了。

“您替它取一个罢?”

“就叫…娇娇…如何?”弘历低声道。

温晚瞪了他一眼。

弘历笑了:“皇阿玛的狗叫如意百福,都是好寓意,这猫不如就叫皆安。”

“皆安?”温晚想了想,点头。

大俗即大雅。

弘历见她好了些,就让人替她整理东西,今儿就搬去前院。

李玉趁着温晚自己抱着猫去看需带哪些东西时,又提了提高氏。

“爷,高侧福晋还跪着呢,要下雨了…”

弘历皱眉,“她是要以死相逼?”

李玉不敢吱声了。

“还是没有长进!”弘历骂了一句。

高氏上次就是用她阿玛逼迫他,这次又用自己的身体逼迫。

真是愚不可及。

当初她也不是这般不懂事的!

弘历怎么会知道,一个女人,走投无路,满身疮疾的时候,怎么懂事?

再懂事,就真的尸骨无存了。

“罢了,你让她起来罢。”

弘历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去墨云轩走一趟。

高斌最近很得用,脸面还是要给的。

且他也没想让高家姐妹活不下去。

李玉出去告知高氏,弘历则自己同温晚说了。

温晚抱着猫,“我可否与您同去?”

“按规矩,高姑娘病了,我当送份心意。”

“许多说,这雨要下不下的时候,蛇最容易出来…”

弘历知她是害怕,便点头:“你让他们收拾东西便是,咱们去前头。”

回前院,墨云轩就成了顺脚的事儿了。

温晚点头,让何嬷嬷收拾东西,含珠去备了探病的礼,春然端着,一并往墨云轩去了。

第82章

高氏被李玉让人抬了一顶小轿抬回去了。

李玉还让人又去请了一个大夫给她诊脉。

雨将至未至时,弘历和温晚到了墨云轩。

乌拉那拉氏果然也在,带了补品,说是来探望,不止她在,珂里叶特氏也在,不知道怎么被薅过来的。

温晚都同情她了,真是哪里有事哪里有她…

温晚挣开弘历的手,侧身而立,等她们对弘历行了礼,她才对乌拉那拉氏一礼:“请侧福晋安。”

又同珂里叶特氏行了平礼。

弘历已经不太耐烦,脸色淡淡的道:“大夫呢?”

大夫从人后出来:“王爷。”

“如何了?”

“回王爷,小主脉象越发奇怪,草民见所未见。”

弘历皱眉:“脉象越发奇怪?”

“你的意思是,本来好好的?”

“是!初诊脉,只是心肺郁结,又有些胎里不足,落水导致犯了旧疾。”

“但这会儿,脉象紊乱,草民不敢妄言。”

弘历看了眼李玉,李玉跟着大夫进去看了看,出来,“爷,高姑娘瞧着十分虚弱。”

“去找个太医过来看看。”

“是。”李玉赶紧打发人过去了。

“留个人,一会儿太医来了,要用什么药,只管去取,府里没有的,就去外头采买。”

“是。”

“库里有一盒雪蛤,也取过来,再让膳房,单独拨两个人,给墨云轩准备膳食。”

李玉一一应下。

“皆安…”温晚突然轻呼。

弘历看过去,只见温晚方才抱在怀里的猫跳了下去。

温晚拿着香囊,却已经无法引诱它了。

“这屋子里,熏香怎么如此之重?”弘历皱眉。

屋子里的熏香掩盖了温晚手里香囊的味道,所以皆安就有些失控了。

李玉赶紧让小太监去抓猫,而喜儿跪在地上:“爷,是小主一直不得安睡,昏迷中也会挣扎,所以问过了大夫,用熏香让小主安睡…”

“姑娘!您醒了!”宫女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温晚的视线划过乌拉那拉氏,才看向屏风处。

很快里面传出了高嫣的咳嗽声。

墨云轩的太监也恰好进来,恭敬的捧着一盏茶,不知道该不该呈给根本没坐下的弘历。

李玉看了他一眼,接过杯子:“下去吧。”

这太监赶紧退了出去。

温晚看着那茶杯,不像是高嫣的份例会用的。

李玉把茶杯放在了高几上,他知道弘历不会喝的。

“进去看看,让她好好养着,莫要再多思了。”弘历对李玉道。

李玉走了进去,温晚心里开始数数。

她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心跳,便恢复了正常。

三十三…

三十——

“啊!”

“蛇!”尖叫声终于响起。

一条翠绿色的小蛇突然出现在了茶杯旁,然后摆出了攻击的模样。

温晚狠狠咬住舌头,让自己疼的脸色煞白,然后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弘历的面前。

她不知所措,话都说不出来了似的,颤抖着往外推了弘历一下。

相比之下,慌乱的乌拉那拉氏就显得其实还好了,她至少能说话:“爷,您小心…”

她也试图挡着,但她已经晚了一步,谁让她站的离着弘历比温晚更晚呢。

而她出声的那一刻,弘历已经把温晚抱在了怀里。

他的身前也已经出现了数个侍卫。

挡在前面的乌拉那拉氏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蛇似乎受了惊吓,正要扑过来时,侍卫手起刀落,便断成了两截。

弘历眼底根本没有波澜,只抱着温晚低声哄着:“心心莫怕。”

温晚眼泪落了下来。

她狠狠瞪了弘历一眼,弘历不明所以,只能先哄着。

李玉已经狂奔出来:“爷…奴才该死!”

他应该第一时间护着爷的。

虽说他奉命进去,但弘历受惊,就是他的错。

侍卫们还持刀谨慎的站着,并没有收回刀。

“彻查。”

弘历留下这句话,就把温晚抱起,往外而去。

珂里叶特氏已经站不住了,噗通,跪坐在地,她的宫女也好不到哪里去,同她一起跪坐着颤抖。

乌拉那拉氏脸色难看的退后一步,地上蛇的尸体,似乎还在扭动…

到了前院,弘历把温晚放在炕上,就让人去请太医。

温晚捂着心口,仍瞪着他。

“这是怎么了?”弘历揽着她,隐约有了猜测。

“方才,为什么不走?”

“就凭你厉害!什么都不惧的?!万一那蛇是…是什么毒蛇…可怎么办?!”

“颜色翠绿,上好的竹叶青。”弘历笑道。

温晚这种本能的反应,让他十分受用。

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是下意识会去护着他。

温晚愣了:“什么竹叶?”

“我在骂你呢!你少给我提别的!”温晚戳了他一下,目光凶狠。

他从未见她这样恼。

以前恼了就会越发冷淡,让他心里又急又无可奈何。

现在她张牙舞爪,却是十分可爱。

“心心骂的对。”

“接着骂。”

“我听着呢。”弘历笑得温柔至极。

温晚捏住他的耳朵,就要往他的脖颈上咬。

却听李玉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爷…”

李玉没有要紧事,是不会这时候惊扰的。

温晚立刻坐的端正了些,却被弘历箍住,不由分说的吻了一会儿:“一会儿再由你处置…”

他眼神不舍得离开,去了书房。

李玉跟了进去,扑通跪地:“爷…那蛇…是高姑娘养的。”

“高姑娘醒来,自己承认的,一直在哭她的青儿…”

弘历冷冷笑了:“一个小姑娘,养蛇?”

“还是竹叶青。”

“那她脉象紊乱,可是被蛇咬了?”

“是,但所中蛇毒很少,且高姑娘服过克制的药,所以大夫诊不出来。”

李玉跪着:“奴才理了理,这高姑娘日日去湖边祈福,应该就是为了喂蛇——奴才已经让人去高府打听了。”

“这蛇按理不太可能会咬高姑娘,高姑娘落水,可能是蛇受惊才咬了她膝盖处,几乎无痕迹,所以下人没有察觉。”

“然后蛇跟着高姑娘回了墨云轩,一直藏着,那蛇又小,无人察觉也是可能。”

“奴才让太医看了茶杯,那杯子被药浸过,而这杯子,是高侧福晋给的…”

也是高侧福晋苦苦哀求,让弘历去的墨云轩…

李玉查了这些,就已经心惊肉跳,所以奔回来,问弘历的意思,是否要把高氏跟高嫣一并收押。

意图谋刺亲王,高家满门都完了。

“所有宫人,严审。”

“高薇,高嫣,禁足院中,你指人看管。”

“别叫人死了。”弘历语气淡漠。

“是!”

李玉没处理过这样的事儿,这样的事儿以前都是吴书来。

他打起精神,准备定要审的透透彻彻!

这是他位置到底能不能稳住的关键!

李玉退出去后,弘历又独自坐了一会儿,才去另一边寻温晚。

温晚还端坐着,见到他,立刻起身,还不等他坐下,就扑进他怀里。

也不说话,就这么相拥着。

好一会儿,一个小太监来说,太医到了,温晚才同他分开,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弘历冷寒的心,因她的举动,暖了些,牵着她坐下:“让太医瞧瞧。”

温晚点头,乖顺的很。

“方才那般凶,这是回神了?”弘历低笑。

温晚脸色微红:“凶也凶过了,总不能一直凶着…”

正说着,太医进来了,弘历才坐到另一边:“不必多礼了,先给她看看。”

温晚熟稔的伸出手,盖上了自己的帕子,王太医搭指诊了会儿:“格格可是…又受了惊吓?”

温晚看了眼弘历。

弘历笑道:“又不是我吓的你。”

“脉象如何?”

王太医收回手:“格格脉象还好,只是受了惊,药还是吃原来的方子就是,微臣过几日再来诊脉,调整方子。”

温晚捏着帕子,微叹了口气。

弘历点头:“三日后,来这里诊脉。”

王太医应了,便行礼退了出去。

往外走时,见到人来人往搬箱子,还有搬花的,便同小太监搭话:“格格搬到这里了?”

小太监笑笑:“这不,正在搬呢。”

王太医不说话了。

头一回见到一个格格搬王爷的院子住的。

里面,弘历又同温晚腻歪外了一处。

正喂她吃点心。

“这点心,怎么同我那里的一样?”温晚很惊讶。

“你以为呢?会有什么不同?”

温晚环顾四周:“这可是您的院子。”

她的意思,弘历瞬间明白了,笑了起来。

“我的院子,也只是平常,你当成什么龙潭虎穴了不成?”

温晚却突然抱住他。“那花瓶…我那里也有一只…那西洋钟…我也有…香炉…我那只比您的还多镶了一圈绿松石…”

“点心…茶水…”

“您这里的,同我的一模一样。”

“您不必这么养的…”

弘历心更暖了些:“你自小,我就是这般养的。”

“可是忘了你闺房中的那道珠帘了?”

温晚抱的更紧:“以后不凶您了…”

弘历笑出声:“你这话,我也就听听便是了。”

温晚不好意思的抬起头,也笑了:“我也是事出有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弘历点头:“嗯,再无下一回了。”

他重新将她揽紧:“心心,日后,后院之人,你皆不要理会。”

“不可与任何人独处一室。”

温晚哦了一声。

弘历心知她又误会了,温声道:“今儿这蛇,不是意外。”

温晚又没精打采的哦了一声。

弘历笑了:“竹叶青,剧毒,若被咬,十步之后,无药可医。”

温晚这才惊的在他怀里颤了下:“竹叶…是蛇?”

“是今儿这蛇的名字。”

“你不必知道这些,也不要去回想那蛇的样子。”弘历生怕她吓得梦魇,低头吻了上去。

他过于轻柔,温晚僵硬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

他才放开她,继续道:“高嫣,养了那蠢物,心思实在歹毒。”

温晚攀着他的脖颈:“她要行刺?!”

“那您今日…今日还那般淡定!”

“我果然还是骂的轻了!”

“您这哪里是立于危墙…这…这是…毒墙!”

弘历含笑又要去吻她,被她躲开:“少用美色祸我!”

“此招此刻无用!”

弘历叹气:“也不知今儿是谁挡在我跟前,这小身板,怎么就不知心疼自己了?”

温晚眼神慌乱:“我才没有…”

“我吓坏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弘历低笑,自然不信,不过心里越发柔软了。

她本能的总是护着自己的。

以前是,如今也是。

“人心叵测,你可知我的意思了?”

温晚想了一会,才点头:“您担心,我被人害了而不自知?”

“若是有人生了那作死的心思,栽赃陷害,我自会为你做主。”

“可你今日也看到了,还有更歹毒的心思。”

“若是今日,我不曾在那里,唯有你去…”

弘历简直不敢想象。

他其实不信高氏两姐妹真的敢刺杀他,但用在旁人身上,是极有可能的。

尤其是温晚。

好在这些日子温晚病了,自己又因为星宿,不许她出门,不然…

弘历收紧手臂:“我给挑几个大力的宫女。”

“凡是要出门,都要她们寸步不离。”

“嗯。”温晚回抱他。

“您若真不放心,我不出门便是…”

“我还没那般没用。”

“所谓护着你,难道就是不让你出门行走?”

“不过…只这般宠着你,的确还不能万无一失。”弘历已然有了主意。

第83章

正院。

福晋胃口极差,略吃了两口,就让撤了,任凭绿竹彩柳都劝,也是吃不下了。

绿竹只能让小厨房备着点好克化的菜。

福晋起身,“去前院。”

绿竹欲言又止。

钮祜禄格格搬去了前院住,福晋这个样子去,定然是去请罪的,这岂不是让那钮祜禄格格看了笑话!

不过她可不敢劝。

麻利的给福晋换了身更素的衣裳,然后让彩柳陪着同去了,她则守着院子。

温晚因要先喝药,一嘴儿的药味,所以晚膳胃口也不好,只是勉强用了些,弘历以为她是受惊,便道,吃不下不必勉强,硬吃下去,身子反而难受。

燕窝羹都不勉强她用了。

又看温晚神色有些疲倦,便让她先更衣梳洗,早些安置。

温晚刚进去内室换寝衣,就听外头李玉的声音隐约传来:“爷,福晋求见。”

春然也听见了,手上动作停住,看向温晚。

温晚想了想,重新系上扣子,好在还未拆头发,她走了出去。

“听到了?”弘历抬头。

“我同福晋去书房说话,你先歇着。”

温晚走过来:“总要给福晋行个礼。”

“蛇已经抓到了,我只住一夜,明儿还是搬回去罢。”

弘历如何肯,他明儿就得回圆明园,温晚住在这里他才放心。

“福晋今儿是来请罪的,平日里,后院诸人,无召,是不得来这里的。”

“你只管安心住着。”

他起身,把她送回内室,这是不让她出去行礼的意思了。

温晚也不再争,重新开始换寝衣,春然也手上更加麻利,一会功夫,就收拾妥当,温晚便躺进了床帐里。

弘历的床比她的大的多,四周挂了许多香囊,里头大多都是平安符,温晚看了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她方才听到了福晋进来的动静,再往下,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两人应该是去西间的书房说话去了。

弘历说福晋来请罪,想必就是失察之罪,这个罪过可大可小,全看弘历的心意。

弘历待福晋是尊重的,大概也不会为难。

只是福晋也是不易,一群跟她争夫君的人,犯了错,她还得跟着请罪…

这世道!

真XXX!

所有风光的背后,都不能细想!

但若没有风光地位,默默无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温晚把这些思绪按下,开始琢磨弘昼。

外面的春然此刻也不敢出去,就在床边守着,这是前院,她一整日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哪里失了规矩。

书房里,弘历果然没有为难福晋,还亲手把人拉了起来,各自坐了。

“这种心思,闻所未闻,不能怪你失察。”

福晋心中方好受了些:“爷宽宏大量,臣妾铭感于心。”

“这事儿,李玉几个,自会去彻查到底。”

“你也不必多劳心了。”弘历分外体贴。

福晋点头:“臣妾定管束好众人,不让此事引起惶然。”

“嗯。”

弘历想了想:“这么看来,完颜氏,这次也算是无辜受连累,既如此,原来的处罚,就不必了。”

“我再赏些东西,安抚一二。”

“福晋觉得如何?”

“臣妾,觉得十分妥当。”福晋微笑。

“臣妾也会送完颜妹妹一些东西,权做安慰。”

“完颜妹妹受惊,不如免她一月请安,爷觉得如何?”

“这倒不必,请安是本分,她若是连本分都没有了,届时,福晋自处置了便是。”

“臣妾明白了。”福晋心中已然有数了。

温晚不去请安,是情有可原。

完颜氏就是失了本分。

这规矩,因人而异罢了。

“再就是,今年中秋虽不大宴群臣,但是,圆明园里,皇阿玛还是要举行一个小宴,都是宗亲,额娘的意思是,今年你同她一并主礼筹备,明儿你就进宫,同额娘讨个章程罢。”

福晋点头:“是!臣妾定当尽力而为,不给爷丢脸。”

“你初次做这种差事,不必紧张,如今也没有人挑你的不是了。”

“且内务府已经准备齐全,不过是让你过过目。”

“是!臣妾明白了。”福晋眼神透着情意。

“你先回去歇着罢,待事情了了,我让李玉去回你。”

“是!”福晋起身。

“臣妾告退。”

弘历竟亲自送人到了廊下,还让人多带两个灯笼,送福晋回去。

福晋走了几步回头,看他竟然还站在廊下。

一时心中酸涩。

她艰难的回过头,离开了。

第二日弘历就去了圆明园,李玉被留下了,还有六个侍卫。

何嬷嬷等已经把温晚常用的东西都收拾了过来,只她跟春然和许多并一个小太监过来跟着伺候。

含珠被委以重任,留在了蔚兰苑打理。

温晚用了早膳,颇有些拘束,不知该去哪里。

弘历的书房她还是不沾染的好,略走动了一会儿,还是坐在了炕上。

李玉手下的进宝得了吩咐,这些日子要伺候着温晚,便进来磕了头,让温晚认了认脸,又道:“格格,您小厨房的厨子都给您送去了膳房,另开了炉灶,只做您的膳。”

“您再有什么不习惯的,只管吩咐奴才。”

温晚笑笑:“都好。只是我的皆安,可寻回来了?”

进宝回道:“寻回来了,还洗了澡,这会儿就在西厢房。”

他也是谨慎,琢磨着温晚若是嫌弃了,他主动送上来,岂不是不得好?

这会儿温晚问了,他便赶紧让人抱了过来。

温晚逗弄皆安,算是有了点事儿可做。

如此又过了三日,弘历未回,只捎了几句话回来,左不过是让温晚不必拘束。

温晚听过岂能放在心上?

这里说话也不是那么方便,何嬷嬷也只能伺候她更衣的时候才同她说上几句那事儿的进展。

高嫣已经被送去了,送去了寺庙,对外并不承认高嫣曾是弘历的女人,仿佛高二姑娘从来都只在寺庙陪她的额娘礼佛。

高家彻底舍了这个女儿。

而高薇,为了自证清白,撞墙,被救了下来。

温晚知道,这事儿也就到这里了。

乌拉那拉氏,无功无过,没有沾染半分。

她不知道这人同高氏之间到底什么血海深仇,但此人确实够能忍,心机也是顶尖。

不先下手为强,温晚都睡不踏实。

何嬷嬷又提了完颜氏被免了责罚,弘历多加赏赐。

温晚对此毫无波澜,完颜氏这种,再来一打才好。

菜鸟互啄,后宫才能热热闹闹的。

到了请安的日子,温晚假装没听懂进宝的暗示,还是去了福晋那里。

一出前院,春然就舒了口气。

温晚笑了起来:“可算是松快了。”

春然忙不迭的点头:“这可是爷的院子,奴婢是一步不敢多走的。”生怕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过几日,王爷回来,咱们就搬回去。”

“我也住的不惯。”

前院离着福晋那里,比蔚兰苑近了许多,加之温晚为了早点出门透气,所以来的很早。

温晚见彩柳已经在院中了,便知福晋已经起身,缓步过去,彩柳赶紧行礼:“请格格安。”

“福晋可起身了?”

“是,格格请。”彩柳亲自陪她进去。

温晚进去,才看到珂里叶特氏,竟然来了。

给福晋行礼后,温晚落座,眼神划过珂里叶特氏。

她来这么早做什么?

往日里,她可不出这个头的。

且最近她都倒霉透了,恨不得自己禁足。

温晚的眼神不着痕迹的落到她身边的杯子上,又收了回来。

已经上了茶,可见是同福晋说了有一会儿的话了。

她能说什么?

哦,那日高嫣那里,她也在。

莫不是,她看到了什么?

这人果然是不可能真的躺平摆烂,只要有一丝指望,就会重新蹦起来。

“妹妹可好些了?不必急着来的。”福晋笑道。

“已然好多了,虽还吃着药,但并不妨事。”

“妾身子弱,多不得来,还请福晋恕罪才是。”

“你实在太过规矩了。”福晋叹气:“身子要紧,且这心意有了,也不在这上面,你的心意,我向来是明白的,自无怪罪之心。”

“谢福晋。”温晚微笑。

珂里叶特氏赶紧搭话:“钮祜禄格格敬重福晋,可不像某些心思张狂的。”

“不知姐姐口中,某些,是哪个呢?”完颜格格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彩柳亲自给温晚上了茶,温晚端起来浅浅尝了一口。

半个眼神都没有给那完颜格格。

完颜格格却控制不住的去看温晚,眼底的嫉妒一闪而逝。

她行礼后,就坐到了珂里叶特氏旁边,珂里叶特氏亦假装饮茶,并不接她方才的话。

完颜格格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再揪着不放,显然还是顾忌福晋,不太敢造次。

乌拉那拉氏随后而来,她表情如常,甚至对温晚和气的笑了笑。

温晚给她见礼后,回以一笑:“侧福晋的香囊真是好味道。”

“妹妹有所不知,侧福晋是自己调香呢。”珂里叶特氏又搭了句话。

“竟是这样,我说怎么这香味从未闻过。”

“调香不止要细心,还要耐心,更要有对香味独特的见解,寻常人可真做不得。”温晚轻叹,似乎有些羡慕。

“从不见妹妹夸人,妹妹这般说,我倒真是又羞又喜了。”乌拉那拉氏道。

却没有送温晚熏香之意,可见谨慎。

珂里叶特氏却又道:“侧福晋欢喜,何不送钮祜禄妹妹一个香囊?省得妹妹如此眼巴巴的,我瞧了,都觉得心软的不行。”

乌拉那拉氏笑笑:“这香囊,实在做工粗糙,不配妹妹。来日得了新的,必然要给妹妹送去的。”

温晚没有借香囊去做手脚的意思,那根本不彻底,所以这会儿不打算打草惊蛇,只笑笑:“不敢劳侧福晋。”

这话儿就算过了。

人陆续齐全了,除了高氏,福晋正要说话,就听外头有太监的哭声,逐渐往这里而来。

“福晋!”

“万岁爷驾崩!”

温晚低头,雍正大大,终究没能过这个中秋家宴。

第84章

雍正驾崩,朝堂也算是早有准备,毕竟断断续续都病了半年多了。

礼部有条不紊的举行丧礼事宜,而弘历的继位者身份,也在当天就被宣读了。

接下来就是哭灵,下葬。

温晚这样的没资格入宫哭灵,侧福晋也没资格,只有福晋第二日就入宫哭灵了,然后一连十日,再未回府。

万岁驾崩,新皇继位,后宫也是事情繁多的。

太妃太嫔太贵人们,待雍正下葬,就要搬去慈安宫,给新的妃嫔们腾地方了。

宫女太监们也要做出调整,内务府纵然负责安排,可还是要福晋定夺。

熹贵妃那样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架空福晋的,定然会尽心提点福晋,让她这就上手开始协理六宫。再者,福晋即将被册封为后,也不必回府了。

何嬷嬷知道流程,还劝慰了温晚几句,让她不必着急,等宫里忙乱过后,她们也就可以入宫了。

温晚用冰敷了敷眼睛,她们这些人也是要在府里哭灵的。

她倒是不着急,弘历虽未回来,但让进宝留下了,百忙之中竟还让高玉来了一趟,没有什么暧昧缠绵,只问她有没有按时用药?还问了她这几日的用膳。

初登大宝,他心中定然顾不上,甚至根本不愿去想什么儿女情长,这种情况下,还能惦记她,这贵妃之位,大抵是不会出意外了。

也不枉她步步为营。

她放下包着冰块的帕子,低声道:“高侧福晋,身子如何了?”

“听说,能走动了,也肯好好用膳了。”何嬷嬷道。

温晚点头。

高侧福晋能振作起来,乌拉那拉氏的注意力就很难从她身上移开。

说起来温晚也是不想借刀杀人这么麻烦的,她自己本已经想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法子。

奈何翠翠死活不同意。

“我给你做过评估,若让你得了这个药,你要杀的可就不止乌拉那拉氏一个了,说不定,就是能杀的都尽数杀了,你才能安心的躲清闲。”

虽说温晚自认翠翠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她的确极有可能能杀人就不算计,杀人多干脆利落?

但她还是满脸你诬陷我的表情,据理力争:“我一个正正经经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杀心?拿着杀人当消遣?你未免太小人之心了!”

“我一直以为咱们两个心心相惜,是这残酷冷漠的世界里,彼此唯一的救赎!没想到你是这般想我的!”

“亏的我每天都想着怎么替你除掉那弘昼!让你独揽功劳,扬眉吐气!下个世界也有盼头!”

但是任凭温晚怎么说,翠翠都不肯给她那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

温晚再次问候了翠翠制造者祖宗十八代后,也只能另想办法。

自己想办法制毒,多少有点天方夜谭。

最好的法子就只剩了坐山观虎斗。

她让许多透过珂里叶特氏院子里人,散出去了乌拉那拉氏用熏香算计高二小姐的话,不多时。这话就传到了高氏的耳朵里。

秀珠便去了两趟珂里叶特氏的院子。

再然后,高氏就肯喝药了。

高嫣被挪了出去,弘历跟福晋没有对高氏做出任何处罚,只说看在高斌的份上,不牵连高氏。

所以高氏,如今还是侧福晋,虽说失了宠,可乌拉那拉氏从来就没有宠。

两个人谁也不用太笑话谁。

如今弘历登基,两个都是侧福晋,最不济也都能得个嫔位,温晚想着,若进宫时位分未定,怎么也要想法子,让高氏为妃,乌拉那拉氏为嫔。

这才有得斗!

如今确定了高氏又爬起来了,温晚还是不太放心,让何嬷嬷嘱咐许多,多加留意。

万一高家有精神病基因,高氏这几个月,受打击太大,再疯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歇了一阵,还得继续哭,好在是所有人都要哭,大家一起互相作陪,谁都不尴尬。

又哭了一个时辰,温晚今日的哭灵份额才算完成。

夜里还是要哭一个时辰,但可以只让宫女太监来哭——进宝特意提了这点,生怕温晚自己哭,再哭坏了身子。

不知是不是天地不忍,停灵十四日的时候,京城开始下雨。

淅淅沥沥,下了整整三日。

骤然就冷了下来,前院已经停了冰,何嬷嬷给温晚也换了厚被子。

“主儿,听说三阿哥昨儿夜里病了,是着了凉,不过三阿哥太小,就有些凶险。”

温晚手里拿着一个荷包,里面是弘历昨日让人冒雨送回来的平安符。

“打发人去问问,可有需要的药材?让苏格格只管开口。”

皇家的孩子,实在太难养活了。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问。”何嬷嬷出去一会儿回来。

“听说大阿哥也病了。”

“难为苏格格,照顾两个阿哥,也是辛苦。”

温晚皱眉:“都病了?”

这就太巧了些。

“是,都是着凉,昨儿夜里冷的很。”

春然夜里还进去给温晚掖被子。

春然尚且知道冷了要照看主子,苏格格那里的人怎么会不知?大阿哥也不小了,还习武,不应该如三阿哥那般容易着凉才是。

“大阿哥住在苏格格那里?”

“昨儿是住在那里了。”

何嬷嬷如今多少了解温晚了,她很少说没有的话,每句话都有她的深意。

所以她立刻神色紧张了起来:“主儿,您是觉得…”

温晚竖起食指,抵在唇上,然后微微摇头。

何嬷嬷了然:“奴婢,去给苏格格送些补药。”

温晚点头,何嬷嬷匆匆撑着伞而去。

也不怪温晚多心,这种时候,山中无老虎,后院里,都是各怀心思,谁知道有没有人想趁乱摸鱼。

子嗣是大事,这种时候,府里的阿哥若出了事,于弘历而言,那可是不祥。

所以,就算此事是人为,也极有可能只是声东击西。

自从知道了高嫣养蛇,温晚的格局就大的没边了。

一切皆有可能。

何嬷嬷半个时辰才回来,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

“主儿,大阿哥一直高热,三阿哥刚退了热,奴婢送去的药,给大夫看过了,都能用。”

“如今是两个大夫都在苏格格那里守着。”

“苏格格忧心不已,顾不得惩治下人,只让人把给两个阿哥守夜的宫女都先关起来了,大概是要等两个阿哥好起来再处置。”

温晚点头,“苏格格辛苦,你再取些燕窝,回头给她送去。”

等她去了内室,何嬷嬷才低声道:“主儿,大阿哥病的奇怪,虽然高热,可精神却好,奴婢进去探望,大阿哥还起身谢主儿挂念。”

“三阿哥应该就是寻常的着凉。”

什么病高烧不退还精神尚好?

可为什么偏偏是大阿哥,他虽然是长子,但福晋生了嫡子,又得弘历十分喜爱,他就不要紧了。

除了福晋,应该也没有人这时候就容不下他。

要真的想除掉一个,三阿哥这般年幼,更好下手才是。

眼下线索不多,温晚纵脑洞大开,也想不出什么靠谱的可能。

只能暂且压下心思,先琢磨,待同弘历再相见,要给个什么反应才更合适。

宫里,弘历日日亲自守灵三个时辰,任凭谁劝,一概不理。

熹贵妃没有劝,只夜夜让人送汤过去,福晋倒是心疼,见熹贵妃如此,也不敢去劝,便也打发人送汤。

弘历喝不下,只用了一碗熹贵妃送的。

声音有些沙哑:“府里如何?”

吴书来心知他问的是哪个,先说了两个阿哥着凉,已经派了太医去府里了。

又着重说了温晚,日日哭灵,胃口愈发不好。

弘历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书来垂头等着。

许久,弘历起身:“去问问,额娘可歇着了?”

“我去给额娘请安。”

吴书来立刻打发人过去了,熹贵妃这几日心绪不宁,夜半总是惊醒,睡的晚些,方有所缓减,这会儿自然愿意见儿子。

弘历行了礼后,熹贵妃有些心疼的看着他:“你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如今天下万民都在你的肩上,不可任性了。”

弘历称是,“额娘也是瘦了。”

“听说额娘夜不能安睡,儿子有一法子,额娘可一试。”

熹贵妃几乎立刻就知道了弘历的意思。

她目光复杂,又喜也有忧。

“就这般…等不及?”

“你当知,这不合规矩。”

弘历起身行礼:“她身子弱,如今还在吃药,儿子实在不放心,还请额娘成全。”

熹贵妃叹了口气:“明儿我自会让人去接她进宫,只是,你当有分寸。”

弘历浅笑:“她在额娘这里,儿子就再没有不放心的了。”

“福晋那里,你自去说罢,可莫要让我替你挨这埋怨!”

“是。”

熹贵妃也懒得同他多说了,让他赶紧走。

弘历却硬是喝了一杯茶才离开,惹的熹贵妃一脸不耐烦,但眉眼间却舒展了许多。

当天夜里,就睡的安稳了。

第二日,温晚先问了两个阿哥如何,何嬷嬷道,昨日太医连夜来开了药,都退了烧,竟没有什么症候了。

“太医还在这里守着,若是今晚无事,那便是大好了。”

温晚心中疑虑更甚。

第85章

但不等温晚想出什么,弘历的口谕就到了。

要接温晚入宫。

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熹贵妃伤心过度,夜不能寐,从前犯了症候,唯有温晚念书,方能缓减,弘历一片孝心,遂让人接温晚入宫陪伴熹贵妃。

这道简单的口谕让何嬷嬷几个欣喜万分,王爷…不…皇上如此惦记主儿,那主儿入宫的位分定然不会低了,怎么也得是一宫主位吧。

一宫主位只是个嫔位。

这也怨不得她们不敢想,从康熙开始,对于后妃,位分上多少有些吝啬的,许多侍寝后也只能是个庶妃,位分高的都是追封。

温晚再得宠,也只是个没有子嗣的格格,若是侧福晋,位分倒也可以高些。

皇上总要按着规矩,不能让御史诟病。

何嬷嬷几个手脚麻利的给温晚收拾了东西,然后按着吴书来的意思,只何嬷嬷,春然两个伴着入宫。

剩下的人要收拾蔚兰苑的库房,来日,定了位分,分了住处,这些东西都是要带进去的。

温晚换上一身新的素服,趁着换衣裳的功夫,低声嘱咐了何嬷嬷几句,何嬷嬷点头,很快出去,借口回蔚兰苑打点,找了许多。

因住在前院,这般离府,后院的人是听不到动静的,直到夜里,她们才得了消息。

多数只嫉妒了一下,就该干嘛干嘛了,连跟贴身宫女嘀咕几句都没有。

只有完颜格格,手心里的书页撕裂开来。

她气的眼眶都泛着红:“班婕妤尚有却辇之德,后宫女子之典范,偏她这样不知规矩!连累皇上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