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啊!”李缜被她越搞越糊涂,“他俩又在说什么?”
“我问你,外面那车红绡,是怎么回事?”九怀眼眶发红,那眸眼中的秋水忽地溢出一滴。
李缜捡起掉落在地的枕头,一只放回原处,另一只抱在胸前:“那车红绡是国舅今早给的。他让我转交给你,说是给吴将军贺寿用的。对了。拜帖!”
九怀将胡床搬到床头,接过拜帖一看,果然上面写有杨钊和吴怀实的名字,但她却没有立刻将它收好,而是举着它问:“没别的话?”
李缜想了一会儿:“国舅还说,你们看了这拜帖,自然就会懂了。”
九怀狐疑片刻,而后才将拜帖收好:“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没了。”李缜自然不会提岑参的事。
没想到,九怀却主动提起:“你那朋友岑参,现在出来了吗?”
李缜一愣,心道莫非杨钊真的想通过吴怀实来救岑参?
“一直被关在右金吾卫的大牢里。”
“我跟萧炅打听过,岑参现在由吉温审,但结案要杨钊同意。”
李缜虽然对各官职的职权了解不深,但也知道杨钊的右金吾卫兵曹参军事是管不了判案的,而吉温虽然是万年县尉,可以办案,但他却也不能在金吾卫的狱中行使自己的职权。
于是,李缜问道:“但这似乎都超出了两人的职权范围啊。”
九怀点点头:“或许正是这样,他们才需要不停地请示右相,”
李缜听了,心中不免一伤:这开元盛世,就是因为这一人之心,而一点点地凋零殆尽的。
“你等会,我有些东西要给你,”九怀突然想到了什么,急着脚跑开了,
九怀很快就回来了,拿着两个信封:“这一封给国舅,这一封,如果你愿意跑一趟,便拿着。”
李缜接过给杨钊的那一封,贴身收好,再接过另一封,先看标题,却立刻惊了,原来这信封上,写着元载的名字!
“元载?”
“嗯,他新平尉任满,右迁大理评事。户部的公文还没下,你先去通通气。”
李缜握着信封的手,开始颤抖,就算他再不知人事,也能察觉到,九怀是将他往一个圈子中拉。
“不愿去?”九怀伸出手。
“愿的,愿的。”李缜抢着将信封收入怀中,杨钊让他多交朋友,多拉关系的话,他自然是记得的。
“只是,我该以什么身份去?”
九怀凑近到李缜面前,两人几乎鼻子对鼻子,那扑鼻的花香,那勾人心扉的眸眼,差点令李缜被自己心中的欲火烧死。
“自~己~想!”
李缜心一悬,这种紧要事他怎敢真自己想?于是,决定讹一讹九怀:“我是你义子,那就以吴将军的……”
李缜话音未落,一只白皙如玉的指头便在他眼中急剧放大:“啊~!”
九怀的手指,停在离李缜的眉毛仅有寸许之处:“看在你这声义母的份上,我就再多一句嘴。在长安,别人越看不透你,你的能量,就越大。”
李缜忽然想起了那天,在大荐福寺前的茶肆中见到的那个少年。少年自此至终,都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但李缜心中,非但没有怀疑过少年,反而将少年默认成了哪位大员的化身。
“多谢义母!”李缜大喜,跳起来作揖。
但却被九怀一脚打乱了身形:“滚!”
“好好好,这珠子你记得收好,千万别砸了。”李缜急忙将珠串摆在案几上,转身就跑。
“等等。”九怀叫住了他,“这珠子怎么回事?”
李缜窃喜,悄悄往回走:“这珠子单买要一百文,次品批量买可以低到三十文,我想看你喜不喜欢,如果你喜欢,我们便将它放到盲盒中,兴许能引来不少人。”
“我喜欢你就……就?”九怀忽然连话都不怎么会说了,只好用右手先指了指珍珠,再指了指李缜,最后指着自己。
李缜点点头:“我们相见的第一天,如果不是你喊来了江离,国舅未必肯救我们。所以,我总得有什么表示。”
九怀的身子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李缜些许:“没了?”
“还有。”李缜终于说出了他来的最大目的,“郭老六让我四天后去拿你的襕袍,所以我想请你宽限一日。”
九怀一听到“你的襕袍”这几个字,立刻想起方才从杨妈妈那偷听来的话,肺立刻就炸了,但怒气到顶后,却一时间难以发作,只好翻着白眼,黑着脸、叉着腰对李缜道:“哎,我倒是很想问问你,在你眼里,我值那车红绡吗?”
“自然不值。”李缜脱口而出,然后立刻感觉到身边杀气翻滚,登时求生欲拉满,“在我眼里,你根本不能用财货来衡量。”
“看来,我真得抽空,跟李大郎君请教一下拳脚功夫了。”九怀说着,双手左文右武“啪”地打在一块。
李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