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吃完饭,送走金玉珍他们,柳发清和邓文芳直接开车连夜去西安,赶一早到体校接上柳小丽直奔省人民医院。
柳发清和邓文芳带着小丽站在病床前,柳发清轻喊了声“爸”,柳父微微睁开眼。
此时的柳父,鼻子上插着氧气管,一只手腕上扎着吊针,面色蜡黄,精神萎靡。见到柳发清一家人时,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他另一只手撑在床边试图让自己坐起来,邓文芳赶紧上前扶起他,叮咛道:“爸,你慢点,扎着针呢。”
柳父吃力地点点头,待邓文芳将被子垫在他身后了,柳母才道:“这些年你爸一直牵挂你们,可又不好说出口,你们回来了就好,多陪陪他。”
说完,柳母眼泪唰地流出来,捂着嘴走出病房。
柳父看着一身运动服晒得面部黝黑的小丽,颤抖着张开手指,哽咽着,却又说不出话。
小丽瞟了一眼柳发清,弯下腰拉住柳父的手,喊了一声爷爷,柳父顿时老泪纵横。
柳发清和邓文芳结婚最终落在农村,在柳父心里就是痛,因此也产生了恨。这些年柳父一个人独处时只要想到这些,就感到人生是一种失败。
从单位辞职,他下海经商倒腾服装,倒腾机床,在进出口贸易中狠发了一笔财,最后在广州开发房地产,继而回来继续开发楼盘
在西安,在建的楼盘还有两个,这两个楼盘成了他未竟的事业。
柳发清回来后,一直待在医院,直到傍晚才去了柳父两个未完工地,接收了相关手续。
而这一天似乎是柳父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精神格外好,晚上好好休息了一夜,柳发清一直陪在身边。
尽管柳父身体虚弱,断断续续还是说了不少话,包括为不待见邓文芳而悔恨。
第二天,在柳父要求下,柳发清推着轮椅送他在医院转了一圈,邓文芳、小丽陪着,柳母也跟在身后。
柳母还按柳父要求请了摄影师,一家人在医院花园边拍了几张合影。
外面刮起微风,柳父忍不住吭吭咳了两声,柳母担心道:“老头子,回病房吧!外头冷。”
柳父吃力地抬起手,摆了摆,明显,柳父很珍惜一家人在院子里闲逛的时光。
邓文芳见柳母既担心又着急,便道:“爸,去病房吧!天好了再出来。”
柳父没再吭声,小丽从柳发清手上接过轮椅道:“爷爷,我来推你。”
柳父点点头,眉宇间尽是幸福。
或许,这就是回光返照吧!柳父回到病房,中午就离开人世。
临死前能见到柳发清一家三口,了却了他压心底十几年的心事,他似乎很满足,走的时候脸上是布满笑容的。
安葬完柳父,柳发清劝柳母去上元乡,柳母拒绝了。
“等过段时间吧!你爸刚走,我想在家待段时间,等七七过了再说。”
邓文芳也拿出了姿态道:“妈,农村没有城市好,可农村空气好,菜新鲜,等过些时候,玉珍嫂子的养老院办起来了,那时候老年人聚一起,打打牌跳跳舞唱唱歌,可热闹了…”
“等等,文芳,你是说玉珍嫂子要开养老院,在哪开?”
“在…熊剑军他们屋背后,房子都是现成的,我们装修公司给装修的。”
“是吗?”柳发清皱了皱眉头道:“养老这一行可是赔钱的买卖,玉珍嫂子怎么会想到干这个呢?”
邓文芳这才把抵押装修款买山庄的事说给柳发清,然后感叹道:“房子修得倒是好,可房前那些地不征过来,熊剑军他们家那十几户不拆迁,那个山庄用处就不大。玉珍嫂子是没钱了,她还想把熊剑军家那一块弄成广场,边上再盖些单间公寓楼,里面卫生间棋牌室应有尽有,只可惜啊!玉珍嫂子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柳发清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将话题转移到母亲身上:“妈,你现在不想去也行?等过上半年一年的,我们来接你过去,你一个人在屋,我们也不放心啊!”
“行行,听你们的,过上些时候就去,儿子在哪娘在哪,谁让你是独生子呢?”
柳发清和邓文芳相视一笑,柳母能去上元乡就好。
头七一过,柳发清和邓文芳就着急往回走,临行,去了趟小丽学校,小丽正在训练,邓文芳看着就心疼。
柳发清道:“不吃苦中苦,难活人上人,小丽能这么吃苦是好事。”柳发清搂着邓文芳肩膀安慰着,邓文芳才没有那么难过了。
翻山越岭回到市里,柳发清先去工地看了看,当晚自己开车和邓文芳回到上元乡。
次日一早,就让邓文芳领他去看了那个山庄。
站在山庄前,柳发清不由得笑了。
“发清,你笑啥?”邓文芳痴痴看着他,一脸不解。
柳发清指着前面那些房子道:“拆迁这十几户的赔偿得花不少钱啊!最后弄成文化广场娱乐广场啥的,全给村民做贡献了,一分钱收益都没有,玉珍嫂子这是咋想的?”
邓文芳道:“玉珍嫂子性子虽然直,可做事前都是考虑很周全的,她不会胡乱投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