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柳发清指着前方小路道:“咱们顺着这里走一遍。”
边走边又道:“不过嘛!搞公益这事挺不错,这些年农村出去打工的多,留守老人问题逐渐显现,集中养老,相互照顾,抱团取暖,倒是不错的想法。”
邓文芳好奇道:“咦?你咋和玉珍嫂子说得一模一样?”
“一样吗?”柳发清笑了笑:“要是一样就对了。”
“嗯,真的是一模一样的,玉珍嫂子就是这么说的。不过,谁那么傻来拆迁这些房子呀!明显的是白花钱嘛!”
“有,咋没有?或许很快会出现这种傻B。”
邓文芳笑了,真要有这么个人,前丰村可就大变样了。
市里的项目才开工,事也不少,柳发清中午就回市里去了,临走去邮政局给家里申请了部电话,想着文芳能方便联系到他。
柳发清前脚走,邓文芳就去了装修公司,程东泉见面就问她柳父的事,邓文芳一五一十说完,不免有些心酸。
程东泉感叹道:“这人啊!往往在临死的时候才大彻大悟,父子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嘛!你看玉珍她爸平时对熊剑军啥样的?临死的时候还不是希望熊剑军在身边。”
邓文芳边擦办公桌边道:“人老了都一样,现在屋里就剩发清她妈一个人,挺让人不放心的。”
“没喊过来住?”
“喊了,不来,或许是嫌弃咱们乡下吧!”
程东泉吱溜一声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撇撇嘴道:“乡下咋了?空气好又清净,吃菜不用买,吃粮不用操心,有啥不好的?”
“人家那里有暖气,咱这可没有。”
“暖气?暖气有啥不得了的,咱们马上有沼气了,以后咱们的稻草苞谷秆直接就烧地里壮田了,谁还往回拉,咱这里以后干净卫生,一片蓝天,城里人会羡慕死。”
邓文芳咧嘴笑道:“看她吧!来呢我就把她当亲妈对待,不来我也不勉强。”
“对对,就是这个理,心尽到就是了。哦,对了,发清回来没有?”
邓文芳坐下后回道:“昨晚上跟我一块回来的,中午又走了,说那些工地刚开工,事多,得盯着点。”
“嗯…”程东泉点点头又道:“有知识有文化就是不一样,一整就整个大事情。”
刚说完,外面一个工人就喊叫起来:“程老板,你来看看,这些木料弯得跟弓一样,顺长解太费料了嘛!”
“好好,马上来。”
程东泉起身,接着道:“以后上门来卖木料的咱可得谨慎点,看似便宜,三浪费两不浪费的,算下来比公家的贵,我去看看。”
程东泉出了门,邓文芳拿出那张唯一的全家福,端详了许久,一家人能在一起真好。
“文芳,你在这里呀!去你们屋没人,我听说发清回来了?”
邓文芳抬头见是邓中夏,忙收拾好照片,起身招呼:“爸,你咋来了?”
邓中夏不客气地坐下道:“刚才我听玉珍说发清爸不行了?咋回事?”
“走了,一周前就火化了,癌症。”
“哦,那…发清妈呢?你不接过来住,一个人咋行?”
“说了,暂时来不了,等吧!时间长了她感到孤单了自然就来了。”
“那好那好,我还以为她妈嫌咱们农村条件差呢。”
在邓中夏的印象中,柳发清的父母是看不起农村看不起农村人的。否则,儿女婚姻,柳发清父母怎么不能来农村跟他见一回面呢。
可他哪知道啊!74年那会,柳发清没和其他知青一样上煤校,还和邓文芳在农村结婚,柳父柳母那是多恨他邓中夏啊!
那时候,但凡邓中夏上升一点点格局,柳发清的命运又是一番景象。
有些事不会因岁月流逝而忘却,有些恨也不可能因时光转瞬而抹掉。
邓中夏不好意思提过去,总想为柳父柳母做点什么,弥补对柳父柳母的亏欠。
而现在,柳父离世,他唯一的期望就寄托在柳母身上,希望能找机会见见柳母,做点力所能及又让柳母暖心的事。
邓中夏起身,手背在身后,佝偻着被岁月压弯的脊梁往出走,到门口了忽然转身道:“文芳,发清妈要是来了跟我说一声。”
“嗯,好。”
邓文芳嘴里应着,心里却纳闷,今天是啥日子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爸咋突然关心起发清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