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上学前班？”

“上啥哟！西沟那穷地方，小学都招不到老师，更别说办学前班了。”

各地发展看来还不一样呀！前丰大队今年才办起学前班，分大班小班，在大队支书穆天章张罗下利用大队部空置的仓库当教室，虽然上学的孩子自带桌椅，可穆天章从大队资产承包费里解决了两个老师的工资。

就这一项，已经走在上元公社三个大队前列，穆天章因此还受到公社书记表扬呢。

西沟大队归西沟公社管，再加之人口居住散，没能办学前班也在情理之中。

程东泉搬了把椅子坐在堂屋门口抽着烟，等金玉珍和姐姐聊够了，才插上话道：“姐，现在农闲季节，这次回来多耍几天。”

“耍啥呀！屋里头几张嘴吃饭呢，还得回去织草帘呢。”说着瞥了一眼金玉珍又道：“我这次回来，是想请你们帮个忙呢。”

程东泉爽快回道：“啥请不请的，有啥事你说就是了。”

程东英不放心地看了看金玉珍，颤巍巍道：“跟你

们借点钱。”

“借钱？姐，你们是要盖房还是…”程东泉听到借钱两字，心里就犯嘀咕，借钱哪有啥分寸，有多也有少。

“不不不，我是想再生一个。”程东英说完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生就生嘛！养个娃娃又花不了多少钱。”金玉珍轻描淡写，满以为程东英会狮子大张口呢，没想到是这么小个事。

“那个…东泉，玉珍。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再生就违反国家政策了，要交罚款的。”

“交多少？”

“那个…”程东英看着金玉珍怀里的婷婷道：“要是婷婷没地方交代，至少应该上千元。”

“啊！”

程东泉金玉珍不约而同惊诈了嘴，半晌，金玉珍才道：“咋会这么多，这没理由呀！”

“哎！其实可以少交点，可婷婷得有处交代才行呀！”

程东泉扔掉烟头道：“关婷婷啥事？”

“东泉，你们是不知道，没有婷婷，超生交三两百就行了，婷婷已经是超生的，再生的话，就是超生之外的了，交的罚款多些。”

程东英一解释，金玉珍一下明白了，不过，上千元罚款可直接能击碎一个家庭，这么重的处罚谁敢再生？

金玉珍感叹国家政策够严够狠。

不过，程东英既然提出借钱了，不借给吧太不尽人意，借吧！自己家刚买了米机没多久又买电锯，手上几乎没有钱。

怎么办？程东泉看着金玉珍，金玉珍无助地瞅着程东泉，脸上表情几乎是统

一的，无助又无奈。

借着堂屋微弱的灯光，姐姐程东英心不在焉地看看程东泉，又瞅瞅金玉珍，期待的目光尽管没让金玉珍他们看到，可金玉珍知道这钱必须借，就算自己再负点债也得借。

堂屋里一时显得很静，金玉珍沉默一会终于打破平静道：“姐，如果把婷婷交代出去，你需要借多少？”

“嗯…”程东英低下头，举起指头算了算，回道：“屋里卖了粮食有一点钱，我再借一百五就够了。”

“一百五？”

金玉珍长出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一百五她倒能想到办法，要再多，那可就让他们两口为难了。

程东泉却担心起来，外甥女婷婷又往哪交代，要找不到个知根知底的人送出去，谁会放心呢。

老四给到邻村，老五给到县城，都过得挺好，可婷婷还小，谁家会接手呢？

程东泉还是把这个担心说出了口，一心想生儿子的程东英满不在乎道：“这都无所谓，给谁家都比留我们屋过得好。”

时候已经不早，话已经赶这里，剩下的就是思考对策了。

金玉珍便提议道：“东泉，让姐和婷婷先睡，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程东英的确累了，拉着婷婷手回屋去睡了，金玉珍去看金荣了，程东泉坐在门口摸出一根烟点燃，眉头皱成“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