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胖嫂来了。”

金玉珍没到门口就亲热地招呼起来，胖嫂就像看到了救星，赶紧迎上去：“哎呀！幸好你在屋，我拉了些稻谷，秀霞不收，你看…”

胖嫂指着门口满满一拖拉机稻谷，愁容转笑颜。

“秀霞，咋不收呢？”金玉珍故意问道。

秀霞心里一股子气，胖嫂还成了恶人先告状了，便不客气地指着桌子上刚才从粮仓里倒出来的稻谷：“姐，你来看，这是胖嫂他们的稻谷，沙子比重这么大，这怎么收？我让她拉回去收拾干净再拉来，她还不乐意。”

“哦？”

金玉珍抓起桌子上稻谷看了看，眉头皱在一起，这胖嫂也太狠了嘛！加这么多沙子进去，怪不得秀霞不收呢。

“那个，胖嫂，你们收的时候就没仔细看看吗？这样的质量要收到手，万一卖不出去你们打算咋办？”

“这…我哪知道呀！”胖嫂着急得鼻尖冒汗，要知道，现在已经立冬了啊！胖嫂的表情变化太明显了。

金玉珍半晌没开口。

收吧！注定是赔，不收吧！一个生产队的村民，曾经大集体时在一起受苦受难的同胞。

金玉珍左右为难。

“姐，这种质量的稻谷真要收，一百斤至少除五斤秤，沙子比重太大了。”

秀霞话音刚落，胖嫂就嘟囔起来：“太多了吧！照这个标准，这一拖拉机上千斤稻谷要除五六十斤秤呢。”

金玉珍一眼瞟到拖拉机后面抽烟的老许，便招呼道

：“老许，躲后头干啥？过来坐嘛！”

老许伸出头，尴尬地笑了笑：“不坐了，我们拉回去，收拾干净再来，哎！”

这一声长叹，道出了老许无奈，金玉珍看在眼里，心里却在做短暂的纠结。

想当初，安葬女儿金燕时，老许可是出了不少力的，而且程东泉见到老许也是尊敬有加。这一车稻谷真要让他们拉回去，那人可丢大发了。

做人得留三分余地，得有感恩之心。

不过，不能让胖嫂得寸进尺，这一次收了，下一次她再这么干咋办？难道又打感情牌？

金玉珍心里做着各种设想，过了一会，便对胖嫂道：“胖嫂，这种质量的你们收的还有吗？”

胖嫂摇了摇头，就这已经架半空中不知咋办？还敢再有啊！万一玉珍铁了心不收，夹这么多沙子的稻谷拉回去又怎么办？

“没有就好，胖嫂，你们榨油是行家，收稻谷真不在行，我给你个建议，别干收稻谷的生意了，万一再收到这样的货，可就烂你们手里了。你们屋里幸好没有了，这一车处理了，不亏钱就行。后面别再收了好吗？说句胖嫂你不爱听的话，我收这样的稻谷注定是亏，可你们都拉来了，我亏就亏这一回，谁让咱们是一个生产队受苦受难的阶级战友呢？”

胖嫂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总之心里是五味杂陈。金玉珍话里话外已经说明白了，这一车收了，后面的再不会要了

。

可他们刚租的门面又咋办？

“老许，往秤上搬。”

金玉珍喊了一嗓子，秀霞嘟着嘴道：“姐…”

“好了，秀霞，收了吧！放心，胖嫂是聪明人。”

一句话能噎死胖嫂，胖嫂简直是有苦难言。

老许不放心地看着胖嫂，直到胖嫂挥手示意他动手，才从拖拉机上卸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