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竹叶沙沙作响，刮起一阵狂风，将原本已经退去的雾气翻搅的一片沸腾，那几个人影又逐渐远去了，杜无灵在原地动弹不得，死死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

渐渐地，走来一个人。

衣角飞扬，墨发玉冠，分明的五官俊美绝伦，桃花眼里无意自带三分缱绻，再多一眼，便让看者不小心沉沦下去。薄薄的嘴唇抿着，却在唇角自带天生的浅浅弧度，宛若眉目带笑一般，令人痴迷。

银线滚边的华衣随意地裹在身上，外袍上绣着大朵的墨昙花，拖迤而下，随着前行的步伐在地上竟然有种流动的奇异感受，一步踏下即凝出一片冰霜，覆在土地之上，明净如玉的脸看起来苍白的过分。

杜无灵一看便了然，这人身中阴寒奇毒，而且时间很长，甚至有可能是娘胎里就被人下毒，所以脸色才会这样苍白。

“破阵的人，是你？”来人停在离杜无灵尚且有十来步远的地方，静静打量着杜无灵。

杜无灵心中苦恼，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人。

看样子或许是个高手，武功至高者，往往脾气也各有怪异之处，贸然回答不仅不显得恭顺，或许还会惹恼对方，识时务者为俊杰，重活一世，杜无灵怎么会不懂的这个道理。更何况此地深处笙歌楼后院，不知道此人和笙歌楼是什么关系，也需要小心谨慎。

那男人看着杜无灵沉默不语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顿时杜无灵就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束缚着自己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散去了。

她抬头看着那个男人，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不知……笙歌楼主前来，有何指教？”

那男人听罢，扬了扬眉毛，有些惊奇地问道：“你认识我？”

杜无灵摇了摇头，回答说：“我并不认得，只是想来公子腰间系着的那块玉，上面有个笙歌楼的笙字，比方才小女在宴会上所见的管事佩戴的玉佩品级还要高上许多，而且能在这笙歌楼后院里设立阵法的，又来去自如的，即使不是楼主，怕是身份也差不了多少。小女仅凭借自己所见，妄加揣测，还请阁下海涵。”

男子听见这样的回答，随意一笑，那眼角眉梢皆是风流，十足妖孽，他看了杜无灵一眼，有些玩味的问道：“你也还算是聪明，这些细节旁人大多观察不到，你却能留意到这些细节，想来也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不错，我是这笙歌楼的主人。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总不免要问一句，你又是谁？”

“小女姓杜，名无灵。青江镇人士，兄长名杜扶苏。”杜无灵坦诚相告。

与这些江湖中人相交，心态的把握极为重要。这些人人脉极广，钱和权都是唾手可得的，想要查清她的底细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要隐瞒反而更能获得他们的好感。

笙歌楼主眯起眼，眼中似乎有流光一闪而过，清风拂过，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那你怎么来了这里？我可记得，客人们本来都是从小园子里出去的？”

“小女今日与家兄路过此地，听身边的侍女翠儿介绍这久负盛名的四方会，特意来一睹四方会盛况，却不料才要进入笙歌楼的时候，我不过是气恼一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为一个书生出口仗义的几句话，就惹上了一个仇家。刚才出了小园子，立刻就有许多弓箭手在暗处追杀，小女子三个一路逃命，才误入这里。”

杜无灵条条理理说的十分清楚，表面上淡定非常，心中其实还在挂念杜扶苏和翠儿的安慰，也不知道没有靠谱的指引，他们两人在这竹林中都走到了哪里，是否遇上了危险。

笙歌楼主听到回答，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一瞬，说道：“哦，原来救了那个书生的人是你。”

“正是小女。”

笙歌楼主思绪回转几番，才不咸不淡说道：“本来那书生在笙歌楼大门前受到这样的侮辱，是我手下的失职，不过我本来特意叫了人带他去厢房，本来是听说那谢长卿精通国家理法，看破官场玄机，人称民间卧龙，可惜后来等我去询问的时候，他说他写的那本书是送给你了。”

听到这种抱怨，杜无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罢了，既然他送给了你，我也不好强人所难，终究是我和那本书没缘分。”笙歌楼主笑笑，又问道：“我现在好奇的是，你是如何破了我的阵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