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无灵熬了摇头，说道：“哥哥，不是我托大。但眼下，我们是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就算出了笙歌楼，那李洪光一次不成也会有第二次，到时候的追杀就不是我们想逃就逃那么容易了。”

杜扶苏皱了皱眉，有几分忧虑道：“可在这笙歌楼主喜怒无常，若是做出了什么不利于你的事情……”

“哥哥，最差不过是我一条人命。咱们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也不要总是瞻前顾后。”杜无灵宽慰道：“说到底也是这笙歌楼主方鸿云对那李洪光不满，看来是不会姑息这种小人，我们也无需做什么，只要撇清些干系就好了。”

“我知道你是有主意的人。”杜扶苏心中似乎想要在说些什么，张口欲说的时候却又忍了回去，只是又叮嘱了一句，“我这段日子养着怕是没法陪着你，也没法指望翠儿，无灵，你要万事小心。”

他们二人谈话的时候虽然没有旁人，但方鸿云却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没过两天就跑到这小院子里来，美名其曰要帮杜扶苏锻炼筋骨，实质上却是找了个借口故意折腾这个视自己为洪水猛兽的家伙。

无独有偶，杜扶苏看这个总是没事找事来和杜无灵套近乎的妖孽也颇不顺眼，就算被这混蛋以练武为名的单方面欺压折腾的浑身酸痛，还是憋着气儿不吭声，竟然也一招一式像模像样起来，每天进步的速度飞快。

杜扶苏的武学天赋让方鸿云很感兴趣，本来只是恶作剧，却没想到发掘出一个好苗子，在之后的练习中也不露声色的开始指点起来。

“杜扶苏，你这一拳，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说你是个男子都让人笑话！”方鸿云唰的打开一把扇子，风度潇洒的笑了笑。

“少说废话。”杜扶苏冷哼一声，招式越发狠厉，招招直取命门。

“哟，你妹妹可是在旁边看着呢，你看你，这下盘不稳，上身又总是不到位。无灵，你看着有没有觉得可笑？”方鸿云侧身闪过杜扶苏的一记飞踢，反手将力道卸下再退回去，还抽空对着杜无灵很是促狭的一笑。

杜无灵抿唇一笑，不答话。

“非亲非故，你哪来的脸叫我妹妹的名字！”杜扶苏冷冷喝到，单手撑地一个后翻，躲过方鸿云的攻势，在回身一拳，直直朝着那张妖孽的脸打去。

“杜扶苏，不是我说，你这一个男子汉，这样小肚鸡肠，以后要小心娶不到老婆！”方鸿云语气调侃，轻松闪过了杜扶苏的拳风，心中却暗暗惊讶，在这几招几式之间，杜扶苏的力道越发精准，进步飞快，就算他本来是抱着玩笑一般的心思，这下也不得不稍稍打起精神应对。

“不劳你堂堂的笙歌楼主操心我的婚事！”杜扶苏单腿一扫，就见方鸿云半空中拧过了身子，堪堪闪避过去，落地时又是一派风轻云淡的轻笑、

这方鸿云，太难缠了。

两人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行为就像在争抢玩具的小孩儿一样幼稚，反倒越来越投入，最后连站在一旁的杜无灵都被彻底遗忘了，杜扶苏和方鸿云二人竟然认认真真的你来我往的比划里语气带着讥讽的讨论起了武学。

两人的明争暗斗，杜无灵看在眼里，心中却不免扶额。也许是上辈子的缘故，她总是显得有些老成，明明现在是十多岁的年纪，却总是规行矩步显得太过保守。

杜扶苏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就算是他这样沉默寡言的性格，也总免不了少年人好斗的天性，而那方鸿云身份神秘，却看着而不过至多比他们大个二三岁的样子，应该是笙歌楼的新主人，纵然天赋机敏，遇见同年纪的人也隐隐忍不住争强好胜。

明明自己年纪最小，有时候却像个老人家一样老气横秋。

杜无灵默默反思了一下自己，难得重来一次，总归要把前一世亏掉的东西都补回来才不算是浪费吧。上辈子总是提防着别人算计，也想着算计别人，如今现在远离了那个大漩涡，为什么不放松一下？

在这样的心态之下，杜无灵倒也认认真真开始观察起了二人的比试，初学不久的杜扶苏自跟方鸿云不可同日而语，方鸿云应当是将自己的功力压制后在一定的范围内出招，在杜扶苏的水平中也只是勉强占了上风，而杜扶苏的进步就算是杜无灵这样对武学仅仅知道皮毛的人，也显而易见。

而看的越仔细，杜无灵竟然渐渐从中得到了一种玄妙的感受，好像这两人不是在面前演练，而是在脑海中出现了两个小人，在缓慢的将一招一式不断重复，这种慢动作恰好让杜无灵看到武学境界中所谓的行云流水，化力五行。

原本应该是武学初有所成的人才能体悟的境界，杜无灵却在这样放松自我的愉悦心境下有领悟的迹象，方鸿云似有所觉，隐晦地看了杜无灵一眼，却不点破，否则便打断了领悟，而是刻意将一些繁难的招式在与杜扶苏的对战中谨慎重复。

不多时，杜无灵倏忽闭上眼，再猛地睁眼时，眼底似有流光一闪而过。

境界已然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