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韵闻言,柳眉蹙起:“他们这是想以你为要挟,逼迫陛下封高华胜为后。”
慕清辞眼神幽深,折射不出光来,轻嗯了声,问:“陛下怎么说?”
春华道:“陛下两者皆没应允,群臣正闹着要先处置尚宫大人呢!”
程韵几乎要坐不住,她牵起慕清辞的手,担忧道:“辞儿,这可如何是好啊?”
慕清辞将册子边角展平,强行镇定道:“等结果吧。”
春华跑了回去。
因这一起事件,两人没有再讨论宫务,心神不安地静默着。
不多时,春华又快步跑了回来,声音带着喜悦:“好消息,好消息。”
程韵坐直身子:“快说。”
春华道:“小顺子说,陛下方才发了好大的火,差点当堂处置了高首辅,还是群臣拦阻,高首辅才没受罚,整个早朝因此噤若寒蝉,陛下挥退了众臣,兀自回养心殿去了。”
程韵这才长长松出口气:“还好,还好。”
她牵起慕清辞的手:“幸好陛下心中有你。”
慕清辞沉默着摇摇头,盯着书册半晌,道:“程姐姐,我先回去了。”
程韵猜不透她的心思,只知她向来是有主意的,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慕清辞回去值房里整理完今日文册,在窗前坐了半晌,忽地起身往浣衣局去。
周嬷嬷照旧谄媚着迎上来,慕清辞清清淡淡问了几句,径自去了后院。
柳氏自从眼瞎后就不大走动,日日只在炕上坐着,慕清辞路上折了支新发的嫩柳,冒着青葱翠绿的芽儿,将它插进那冰裂纹小瓷瓶里。
柳氏在慕清辞进门起嘴角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她苍老的手掌在慕清辞脸颊上抚摸,摸到她丰起些许的双颊,笑容更是满意,嘴里道:“初春新发的芽儿,摘来做甚?挂在树上还能生长茂盛,落在这瓶子里,可惜了。”
慕清辞道:“枝条多着呢,母亲心疼得过来。”
柳氏道:“我只是觉得,它们如此生机勃勃的时节,还未见过大好的春光,就被摘来困在这瓶子一隅,可惜了。”
慕清辞手掌一顿,稍息,问:“母亲想出宫吗?”
柳氏一怔:“是言儿让你送我出去的吗?”
慕清辞朝柳氏看了一眼,微诧。
这个眼盲的母亲,好似知道的比她想得要更多。
见慕清辞没回应,柳氏温和问:“那辞儿想让母亲离开后宫吗?”
慕清辞沉默不语。
柳氏明白了,笑道:“那母亲就不出去了,只要辞儿能多来陪陪母亲,母亲待在哪儿都开心的。”
慕清辞捏着那细韧的枝条,心情复杂。
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再是原样了。
她所做出的长远规划,也或许该应时而做出些改变。
“母亲,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她说。
要不了多久。
几日后,慕清辞将一封秘信借着公事递给安常。
安常很快出宫交递到慕清言手中。
盛元烨依旧日日在养心殿召见慕清辞,那日朝堂之事,他从未向她提起过,两人心照不宣,盛元烨只会亲昵时吻吻她的发顶,嗓音低沉缠绵:“我会保护好你的。”
“信我,辞儿。”
慕清辞把脸埋近他胸口,用力嗅闻他身上的气息,带着迷醉和不舍。
半月之后,信件借着安常之手传了回来。
一共三封信。
拆开第一封信的火漆,入眼是一方牛皮纸包装的物什,拆开来,慕清言按照吩咐弄来的两粒黑色药丸。
这是假死药,药效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