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慕清辞出宫,并未着宫装,而是穿了一件淡粉色蛱蝶苏绣长衫,单鹄髻边别一朵海棠花并一只淡粉水晶簪,格外俏皮灵动,不像嫁人的少妇,倒像是个未出阁的少女。
她的脸其实很显小,从前总是穿着深蓝宫装,美则美矣,生出一种严肃稳重感。同现在这副跳落灵动的模样天差地别。
她走在盛元烨身边,却没将盛元烨给比下去。男人这张脸也是真能打,一身紫袍矜贵无比,远远瞧着宛若神人,离得近了又是气宇轩昂,浑身一种洒脱不羁的风度,令人着迷。
两人合在一起,衣着色调就已经足够引人梦幻,再加上两张宛若天人了脸,走到哪里,就跟着吸引足了哪里的视线。
慕清辞被各种人的目光看得有些脸红,袖里相互牵着的手捏了盛元烨一下,在对方看过来时嘀咕道:“都怪你,穿这么华丽做什么?”
盛元烨挑了挑修眉:“怎么?现在知道怕别人抢走为夫了?有进步。”
慕清辞噎了下,没好气瞪他。
她就知道,同这脸皮厚比城墙的人打嘴仗十回有九回都是她输。
她懒得再搭理他,自顾自看着沿街叫卖的小贩商品,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因古代,建筑以低层的木质房屋为主,地面空间就显得格外珍贵,不像当代有网购,有高楼商场。这里的买卖全都聚集在街面上做的。
且盛京是首都,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盛元烨领着慕清辞出了皇城,来至外城,人马就更加繁盛了。
皇城里住的都是些皇亲国戚,勋贵名门,而外城里就是寻常百姓家。
铺面较城内朴素了些,却更加显出人间烟火气。慕清辞兴奋地瞪大了眼睛,真就像土鳖进城,拉着盛元烨的手到处乱跑。
“看,抽陀螺。”
“糖人、吹糖人。”
“看看看,这里有面塑,有貔貅,有狐狸。”
盛元烨无奈,一边走一掏银子。
现在他学聪明了,出门不带大银锭,秀包里装的都是些小碎银稞子。
饶是如此,商贩们也赚大发了,收到银稞子的商贩们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慕清辞张牙,一口咬掉了貔貅的头,盛元烨后背寒毛一耸,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偏这人不知情,把另一只貔貅递给盛元烨,“尝一口,还挺甜的。”
盛元烨瞧着她手里那只缺了脑袋只剩身子的貔貅,再看看她递过来了,拿过,张嘴,一口吃下。
慕清辞看了一眼,狐疑:“有这么好吃?”
好吃到一口吞下?
盛元烨勉强点了下头。
慕清辞甜甜一笑,扭头冲着面点师傅:“老板,再做十个貔貅面塑,打包。”
师傅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嘞,小娘子。”
他看着手里的碎银稞子,是个嘴甜的,“这位相公真好运,能得个这么疼人的娘子,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呢!”
慕清辞被夸得飘飘然:“可不么?”她奖励道:“再来十个。”
面点师傅乐呵呵地捏起一个面团拍在板上,拍出响儿。
盛元烨嘴边鼓起老大一个包,咀嚼许久才艰难咽下去,看见新做出的十来个,还有正在做的剩下几个,眼前略略发黑。
他这是带了个什么祖宗出来?
吃当然是不能一下吃完的,拿袋子包好,面点师傅见他们买得多,银钱也给得大方,取出一手提笼子把面塑装好。
于是,盛元烨提着食盒,继续跟着慕清辞招摇过市。
两人走到一处人流密集处,街上都被人头给堵塞了,离近一看,原来是有人讲书,慕清辞自然拉着盛元烨去听书。
那是街角的一个莲花石墩子上,上头原本应该有一座雕塑的,不知何故被人为铲平了,此刻说书先生一身青布长衫,头戴布巾,手持折扇,坐在石墩上,撇开两瞥小短须不谈,竟也有一种潇洒风度。
他一边口若悬河,手中折扇一边敲在前边堆满小册的书案上,道:“且说那慕尚宫在与陛下御书房内一番云雨过后,得了那床闱之间的乐趣,且陛下资禀非凡,深根大器,远甚于常人,慕尚宫还有何不乐意的?于是虽不愿成为后妃,却也是食髓知味,陛下每来时,都是半推半就,实则心悦臣服,宽衣解带。”
“咱们陛下是百年难遇的仁德之君,于那男女之事上也是极为钟情,对待如花似玉的慕尚宫,那也是爱恋疼宠远过一般。两人又正值盛年,一刚一柔,一阴一阳,两两相撞,两相缠绕,必定是天雷勾动地火,爱得死去活来,不到海枯石烂不罢休……”
慕清辞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了,她脸皮薄,又做不到像偶像剧女主一样冲过去大闹说书人,一张俏脸憋得通红,推着盛元烨就往外走。
这是什么辣耳朵的言论!简直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