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传统型婚姻abo 江JJ 14273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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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场的虫袭经过当天的一下午才被镇压下来,但没有人有时间去追究这场明显是人为的突袭的罪魁祸首。内广场最后一只小型虫被爆了脑袋,身长超过五米的巨虫倒下时夜幕初上,皇宫其他地方突然也传来代表不祥的爆炸声。

整个皇城的灯亮了一个晚上,枪声和炮火声彻夜不休。巡逻舰在皇宫上空一次又一次飞过,装备精良的士兵的军靴在染血的地面上踏出紧凑的响。

一天一夜,军部绝大部分人手都用来参与这次围剿,皇城的每一个地方都被搜过,最后一只挥舞着前肢的虫族被杀死,累积的虫尸被拉到一起堆满了整个广场。火种被扔上尸堆,熊熊火光中冒出的腥臭浓烟遮天蔽日。

无辜惨死的贵族官僚的尸身被收好,通知家人认领安葬。承受巨虫全力一击的大皇子雷克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经御医诊断内脏破损无力回天。

作出判断的医者当场被沃尔多陛下下令扣押,在未婚夫生命垂危之际差一点就能当上太子妃的维克多家的儿子却没有在皇子身边照顾,只因其受惊过度外加过于忧惧在抵达安全的地方后就陷入昏迷,被军队护卫送回维克多家族之内。

整个皇宫被军队团团包围好似铁桶,剩余人手在皇城巡逻戒严紧盯异动。虫袭正赶上太子册封,直播在整个光网上掀起巨大轰动,政客们忙于为这件措辞收尾,安抚心慌意乱畏惧虫族的主星居民。

安德烈一个晚上没有合眼,确定皇城安全后的第一时间调人搜寻无故失联的法安。他身为上将在这时候不能抽身,神情冰冷,整个人暴躁得像头狮子。

尼克兰家族配合地毯式寻找家族的长子,但把皇城掘地三尺也没找出法安的一根头发丝。距离法安失踪当日一天后,在政客们的努力下将将平息的光网再度掀起骚乱,帝国最大一个门户直播网站的热门置顶上赫然挂了一个以法安·安瑟海威·尼克兰的身份进行认证的直播!

——直播镜头里的的确确就是那位失联的帝国明星!

帝国沸腾,上将暴怒,军队严阵以待,而法安正在数颗星球外的角斗场里听弗兰多宣布“自救”的荒谬规定。

“……我一开始有很多想法,试图改变你的固执。”

弗兰多高高站在角斗场之外,类似于观众席的位置。他的声音在直播开始后就经过变声器加工,和法安狼狈的样子一同被摄入传上光网。

“现在我明白,那些方法对你是没有用的。”

“我必须切实、切实地让你认识到Omega身处不平等之中,这种不平等是与生俱来的,是创造人类的主宰对我们不公。而这个帝国,加剧了这种不公平!”

弗兰多招手叫来一个身材高壮的Alpha成员,对方脱下了统一的制服,仅穿着普通的内衫,顺从地任由弗兰多给他喷上信息素诱导剂。

这种药剂可以激发Alpha体内的荷尔蒙,刺激他们的信息素分泌,与此同时会引动兴奋中的Alpha发.情。没过多久,这个Alpha就已经呼吸粗重,眼睛泛红。

他在弗兰多的指令下跳入角斗场,重量级的身体落下时在脚边激起一阵沙土。他的目光锁定了场内唯一的Omega——法安——像是野兽瞄准了自己的猎物,眼中闪现出嗜血的光芒。

法安跪坐在地,在弗兰多看不见的地方被压在下面的小腿轻轻颤抖起来。

旁观着这一切的弗兰多满意地看见笑容从法安脸上褪去,他助跑几步单手高举用力又砸下一个药剂瓶。“噼啪”的一声脆响让法安下意识一抖,四溅的玻璃碎片划伤了他的手背。

药剂无色无味,法安却分明感受到后颈在发热,一股浓郁的水蜜桃的香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法安不可置信地瞪着上方的弗兰多。

“对了!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弗兰多大笑出声,“对……对,就是这个眼神,这才是认识到命运的眼神!”

“我的大明星,聪明的法安,你知道我刚刚扔下去的是什么对不对?这是能刺激你信息素的东西,却不会诱导你进入发.情状态。也就是说,接下来你所作的一切决定都会是清醒的,你将亲手决定自己的命运。”

“你想说……什么?”法安的喉咙干涩,紧紧握起了拳头。

“你现在的境地是在一个出不去的空间内,浑身飘着甜味的信息素,和一个即将发.情的Alpha在一起。”弗兰多垂下眼,怜悯地望着他,“但是你手边还有一把刀。”

“你可以选择用这把刀刺入你的后颈,你勾引Alpha的源泉——那颗腺体会被破坏掉,你可能会受一点伤。不过没关系,如果你做了这个决定我们会把你救上来,给你帝国最高水准的、全面的治疗。”

“或者,你也可以试试看用这把刀和发.情状态的Alpha拼命。在认识到双方极端的力量差距之后,再被撕裂衣服,赤.裸.裸地打开大腿接受一个Alpha的凌虐。”

他拍了拍身侧的镜头,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

“——在全帝国面前。”

法安怔住了。

“让我看看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不能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性别!”

弗兰多狂笑起来,经过变声器加工的声音尖锐地扎着人的耳朵。

“选择吧!法安,选择自己的命运吧!”

……

从昨天开始,太子册封、虫族袭击、法安失踪……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闹得太大,整个帝国已经人尽皆知。

更不论就处于事故中心的皇宫中的小公主。

当时缇丽立在她昏迷的大皇子哥哥的殿内,同她的父皇、两位母后一起听到了御医的宣判,当场眼眶一红,直直落下泪来。

她腿软得几乎站不住,第一时间用来庆幸希维尔不在这里。

被迫接受这个噩耗的缇丽整个人有些混混沌沌,直到又在光网上看到法安被胁迫直播的消息才猛然惊醒。

她点开那个直播,确认了真的是法安本人后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水。缇丽下意识用腰上的手帕去擦,看见手帕上的纹路却骤然一怔。

好像脑中蓦地劈下一道惊雷,震得她耳膜都轰隆作响。她的身体僵**,凝固了,好像一座雕塑一动不动地坐在桌边,无力阻止心里的怀疑和质问疯长,仿佛带刺的藤蔓一点点野蛮地占据她的整颗心脏。泛着诡异光泽的尖刺扎入血肉,痛得她眼前一黑。

“不……不可能……”

缇丽无知无觉地攥进了手里的手帕,上面精细的小人绣纹被揉捏得扭曲。她自言自语,不愿意相信似的摇起了头。

不可能……吗?

突兀的惊喜,萧兰仓惶的背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缇丽咬牙,猛地站了起来!

她逃命一般跑出了自己的宫殿,把心里的质问声全都抛在后面。她飞快地跑,在皇宫里冲撞了几支巡逻的军队,最后双腿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停在了贵妃的花园前。

贵妃正站在一棵枝叶繁茂的花树底下,树上开着大朵大朵雪白灿烂的花,甜蜜的花香弥漫了这方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

这里的花和树似乎都生长得过于旺盛,远超于皇宫其他花园中的。贵妃站在丛丛鲜花里,闻声转头,看见她后笑了一下,那笑容的美丽甚至压过了园中所有盛开的花种。

“怎么了?”贵妃温柔地问,笑着对她伸出一只手,“怎么把身上弄成这样?”

缇丽跑了一路,袖口被茶水打湿了,衣衫微微凌乱。呼吸略重,额上挂着细汗。

她踉跄着上前几步,抬手搭上贵妃的手,握住了,站稳在对方身前。

缇丽看着贵妃脸上的笑,在这一刻忽然想要抹去一切疑问,她什么都不想怀疑了。但是只是眼睛一眨,就有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妈妈。”她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问,“法安哥哥的事……是你做的吗?”

缇丽看见贵妃在她面前沉默下来,令她恐惧的母亲突然收起笑容变得面目狰狞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冬日的冷风微微浮动,静谧的花园送来一缕幽香。

这样平和的气氛,她近乎认为贵妃就要否认了,但下一刻她的妈妈就握着她的手倾身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叹息了一声。

“缇丽,你想当女皇吗?”

缇丽的眼睛顿时睁大了,想要说话,可贵妃已经抬手劈上了她脆弱的后颈。身体不可抑制的抽搐,缇丽淌着泪闭上眼睛昏倒在母亲的怀里。

贵妃抱着她站了一会儿,目光盯着一片飘落的花瓣,她眼睛里似乎显出了一种哀伤,又似乎没有。随后,她便轻声叫了心腹宫人,和对方一起将缇丽扶回了自己的床上。

缇丽昏过去仍皱着眉头,贵妃坐在床边用指尖一点点将女儿的眉毛抚平,又用湿毛巾擦干净了她的小脸。她俯身在缇丽脸上落下一吻,停顿片刻,转身回了花园。

花园很大,花丛密密。贵妃在花园里打了几个转停在一片被高树围绕着的花海中,她伏下.身,石板摩擦的声音响起,接着是金属电路闭合的电流声,这个美丽的女人就消失于花海。

贵妃进入向下蜿蜒的密道,两边点缀的能源石应声而亮,她一直进入到花园腹地之下,随之开阔在眼前的是一间设备精良严密的地下实验室。周遭连通着几个巨大的,布满护栏和电网的漆黑洞穴,里面的培养皿散发着微弱的粉色光晕。

清冷的光线幽幽,她打开了实验室里的光屏投影,画面上正是角斗场内的法安。

正文 第101章

直播不仅有声音画面,旁边还附了一则公告。

进行直播的网络地址是经过加密的,公告上用鲜红的字体标明了一旦他们察觉有人对他们的地址进行解析,就会中断直播。至于中断直播后法安的下场,那是所有人都可以预料的。

光屏上除了法安的直播画面还有几个小时之前来自弗兰多的一则消息,询问她直播完成之后要如何处置法安。

需要看情况。贵妃想:如果这次直播产生的效果足够出色,昔日的帝国明星受到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践踏,变得一蹶不振。那么留下他会更好。

他的存在会时刻提醒着全帝国的Omega,无论身份地位,只要顶着这个性别一天,身上就背负着可能遭遇任何意外的恐慌的枷锁。

要追求真正的平等的话……Omega天生的不平等便要从制度上寻求弥补,他们应该得到更多更多、多于其他任何性别的足够保障自己安全的权力。

贵妃抬起手指,不紧不慢地回复着弗兰多消息。期间光屏上直播的声音不断传出,与实验室相邻的那面墙壁响起爆炸的巨声,伴随着轰然倒塌的合金墙壁和整个实验室的一阵颤动,贵妃敲下了最后一个字。

然后她转身,面对以沃尔多陛下和皇后带头,安德烈率领的一支军队。

“如果只是为了逮捕我的话……”贵妃对着他们微微笑起来,“这阵仗未免太隆重了。”

皇后强作平静的脸在真正看见她身后光屏投影上的直播画面和聊天记录后彻底崩溃了,她几乎颤抖起来,甚至于沃尔多陛下之前先一步发话。

“是你让人带走了法安……雷克斯的事情也是你做的?”

这位母亲脸上露出心碎的表情,“诺德丁,我们是一个家族出身的姐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姐姐,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贵妃淡然地回答她,又转向了沃尔多皇帝。她以一种近乎是感叹的嘲讽语调道,“陛下,您竟敢带她一起来见我?”

这个“她”无疑指的就是皇后,沃尔多皇帝沉默片刻,缓缓地说。

“我没想到你会恨。”

皇后一怔,侧头看向陛下坚如磐石的冷硬的脸。他此刻似乎骤然老了许多,没有回应心爱之人的眼神,只是用干哑的嗓音对着贵妃道。

“我快死了,诺德丁。你收手吧。”

“我当然知道你快死了。”贵妃轻声说,“这本来就是我做的。”

这次连沃尔多陛下眼中都流露出一丝震惊。

“是你……”

“你让我收手。”

贵妃笑着摇摇头,“你死了根本无所谓,你不知道我现在想要的是什么。”

“姐姐,我告诉你吧。”她转向皇后,以一贯温柔的姿态道,“我做这一切的初衷和理由。”

旁边的皇帝带着最后一丝疑惑被解除的恍然,无言地闭了闭双眼。皇后和熟悉又陌生的堂妹对视,一颗心莫名的轻轻颤动起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的几大贵族中有个名为希诺克的家族,现今已从权力主流隐退幕后。这个家族人才精英辈出,掌握着帝国最核心的生物技术:皇家实验室。

由于天生的细腻和耐心,在家族的培养和层层选拔中最终进入这个帝国金字塔顶端实验室的多为Omega,希诺克家族依靠技术而荣,在这样的环境下家族里的Omega孩子们享受的待遇更甚Alpha。

当年沃尔多皇帝还是太子,而希诺克家族有一对顶顶有名的堂姐妹。

姐姐叫范亚,妹妹叫诺德丁。

她们拥有令人惊艳的美貌,又是不同的风格,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是世间的一道美景。

而不仅是相貌风格不同,她们的性格也大不一样。妹妹温柔体贴,在医学与生物学上有极高的学习天赋;姐姐潇洒活泼,热衷学习军事知识,甚至想过从军。

但她们的关系融洽,在家族中最为要好,无话不谈。

沃尔多仍是太子时难免卷入继承人之争,一天他遭其他皇子暗杀乘坐的飞舰坠毁,硬撑着逃出飞舰后走入一片山林,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这片山林正是诺德丁的药林。

年轻聪慧的Omega圈了一片地做生物圈实验,想看看一些珍贵的药材是否能实现共存。当她又一次前来记录药材的生长情况,却意外捡到了帝国未来的皇帝陛下。

她本应该先把这件事报告给家族,但在发现这个英俊的Alpha身上还混合了好几种罕见的毒素之后心里一动,把他搬运回自己在山林里的小屋为他解毒。

诺德丁的天赋让她极为顺利找到了消解沃尔多身上毒素的方法,她大部分时间花在这个小屋里,有时候会回家族取药并就遇到的困难询问自己的老师。在她的照顾和治疗下,沃尔多从昏迷中清醒,在他远离死亡线的过程中,因为药性而在最初一段不短的时间里双目暂时性失明。

他被一个善良的Omega救回了命,又在长时间的黑暗中只依赖对方温柔的嗓音排除孤寂。于是在一天,他自然而然地对这位不曾见面的Omega许诺,说:你救了我的命,我会娶你。你愿意吗?

长久的陪伴中萌生情愫的不仅是太子一个,尚且年轻的诺德丁当时没有回话,却在沃尔多看不见的地方红了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后来诺德丁要去参与皇家实验室预备院的选拔考试,通过了就能成为实验室里众多教授的研究助手。诺德丁不得不离开小屋,备考之前她找到自己的姐姐,细致地告诉她如何用药,拜托她照顾一下那位木屋之中的Alpha。

或许……还是她的未婚夫。

诺德丁在心里不好意思地想,没有说出口。

她真是极有天赋的,轻松地完成了连续十天、令其他人心烦意乱的高强度考试,算上考前的准备时间,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沃尔多了。

年轻的Omega萌生了思念,快乐地回到自己的木屋,却在门口目睹了她的心上人和姐姐接吻。

她看见沃尔多用手温柔地帮范亚顺理颊边的头发,看见他富有神采的眼睛,知道对方应该是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恢复了视力。

是不是认错人,把姐姐当成自己了呢?诺德丁替他们关好了木屋的门,悄悄安慰自己。

但她知道不是的。

范亚会告诉他,她是替人来照顾他的。即使范亚没有说,她们的声音也完全不同。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诺德丁和范亚说她还需要忙一段时间,请她继续帮忙照顾沃尔多。她看见姐姐高兴地应承下来,然后在每天对方出发去木屋时跟在后面。

她在不隔音的木屋外听他们讨论理想和抱负,谈军事,谈理念。谈一些在她的领域之外,她无法触及也不能理解的东西。

她听他们亲昵,接吻的声音,听到沃尔多对范亚说“你就是我的灵魂伴侣”,明白那是对方心底的声音。

诺德丁想起在沃尔多看不见时,总是她在说,Alpha只是静静听着,时而点头微笑。她终于明白了,原来那场求婚只是一场因为依赖而产生的意外啊,现在木屋里的气氛才是真正的爱情。

后来诺德丁回到了木屋,一无所知的范亚也总是会一起跟过来,太子殿下痊愈回到了皇宫,处死了给他下毒进行暗杀的凶手。

再接着,沃尔多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迎娶他的救命恩人——范亚。

太子说出的承诺是不可反悔的,但他一睁眼看见的分明是范亚,于是就有了认错人的借口。他在知道全部真相的诺德丁面前为了爱情扮演一个认错人的傻子,诺德丁看着眼前的一对爱侣,没有揭穿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作为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补偿,太子在当上皇帝,范亚荣升皇后的那一天第一时间破格将还没有多少资历的诺德丁从预备院直接提拔到皇家实验室,开放只有老教授才能享受的实验权限。

他给她理想,作为她成全自己爱情的回报。

如果事情只发展到这里,也许现今的皇帝对诺德丁只能算是有愧,从失恋中走出的Omega会投身理想,成为自己领域内的一代巨擘。

但皇帝和皇后恩爱,一年后便诞下一子,取名雷克斯。

这位备受期待和宠爱的皇子出人意料的体弱多病,即使在重重保护和照顾之下,一场感冒引起的低烧也能要了他的命。

皇帝命御医诊断,得知这个孩子的命运几乎等于早夭。范亚心如刀绞,时常垂泪。既痛心于爱人又痛惜亲子的皇帝组建医生团下了死命令要一个让雷克斯身体健康好好成人的方案,得到的结果是大皇子需要用具有血缘关系的兄弟的脐带血重建身体的活性细胞,由于是在母体亏空,如果同时具有母族血亲,那就更好。

母族,希诺克家族,同范亚有亲缘关系又唯一适龄的Omega,只有诺德丁一个。

皇帝在皇后不知情的情况下找到了他曾经许诺过婚约的人,问她愿不愿意成为贵妃。

当时已经和助手开启一段新恋情的诺德丁意外地睁大了眼睛,笑着说,“这些都过去了,可不要让姐姐听见。”

皇帝陛下当时未再说什么,过了几日,诺德丁的恋人被从预备院调走——前往前线做一名军医。

同时,沃尔多皇帝再次找到她,阐明了雷克斯所需的一切,向她求救。

他是你调走的吗?诺德丁先问。

皇帝沉默。

姐姐同意吗?她又问。

范亚不知道,皇帝回答。

诺德丁当时将皇帝请了出去,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一天,后来她再度和皇帝碰面。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轻声细语地说。

“只能有一次,你不能标记我。”

她道,“一次之后,无论我是否怀孕,都不能再有下一次。你还要把他从前线调回研究院。”

皇帝同意了。

没有任何铺垫,没有爱,没有温存,他们在当日便进行了这个交易。

Omega是最容易受孕的性别,即使不进行标记彻底结合后的受孕率也非常高。

但也许是这场情.事实在太过冰冷,诺德丁的身体无法打开,又或者是上天在悄悄眷顾,她没能怀孕。

等待了两个月,没有等来任何生理反应的诺德丁感到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然而,她同皇帝做的后半部分约定并没有被履行。从军队到研究院的调任未被下发,在一次虫潮中她的恋人死在了前线。

军医本来应该呆在后方最安全的地方医治士兵,那个人却死在了面对虫族的第一道防线上。

诺德丁的牵挂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平了,在她得知恋人死讯后失魂落魄的那个夜晚,皇帝出现在她面前,在那个晚上,他完完全全地标记了她。

从太子到皇帝,Alpha从来不遵守诺言。

正文 第102章

一次标记,诺德丁毫无意外地怀孕了。

这个喜讯传到皇帝耳朵里,他甚至高兴地抱着她转了个圈,说:我会让你成为贵妃,这个帝国最尊贵的人之一。

诺德丁冷眼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嘲讽地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她知道,这份笑容和喜悦,不是为了她和她的孩子的。

雷克斯在医生团的严密保护照顾之下等到了诺德丁分娩那天。

当时在病房中的一扇屏风后面,帝国皇帝一动不动地等着他需要的药材的临世。而诺德丁在冰冷的病床上,在刺目的灯光下,对着一群面目模糊的医生张开了双腿。

我到底为什么是会遭遇这一切呢?

她的思绪飘散,一开始想到那间林中的木屋,年轻的沃尔多在正午的阳光下笑着和她求婚。后来又想起那名助手的脸,蜷曲的黑色头发,明亮的蓝眼睛,注视着她的时候会害羞,带着雀斑的脸上浮现出被抓包的红晕,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大男孩特有的笑容。

他们在一起之后也想过拥有一个宝宝的。

“肯定要像你啊!”对方理直气壮地说,眼睛里透着骄傲,像翻腾的海潮,“诺德丁又漂亮又聪明,不管是什么性别的宝宝像你都会是一件大好事!”

诺德丁被他的爱淹没了,随着身体深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她的喉咙里发出咽呜,脑海中恋人干净的脸颊上逐渐染上鲜血。那双好看的蓝眼睛渐渐失去光彩,最终所有关于恋人的色调明亮的记忆画面刹那间四分五裂。

她绝望地痛哭出声,隆起的肚皮扁平下去,孩子出生了。

甚至没有人第一时间去注意这个孩子是死是活。

医生激动万分地取走了她和孩子相连的脐带,屏风之后传出痛快的笑声。孩子自己哭了起来,有人和皇帝陛下说,是一位健康的男婴。

笑声停止了。

诺德丁双目空洞地盯着头顶刺目的灯光,心想,是啊。

一位健健康康的皇子,日后说不定还会很有才能。

等她成了贵妃,这名皇子的地位就仅在雷克斯之下,曾经深受皇位之争威胁的皇帝陛下,怎么能够不担心……

诺德丁面上的泪水干涸了,凝固在她因为用力而聚集起红晕的双颊上。她整张脸都是苍白的,唯有颧骨上两块突兀的红,好像生生烙在白纸上的红斑,显出一种病态的诡谲。

纤细颤抖的手指探入自己的腿.间,她将那个刚刚临世的孩子捧了出来,在婴儿尖锐的哭声里,给予他自己身为母亲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的拥抱。

她掐死了他。

皇帝陛下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了面带淡淡笑容的诺德丁,和她怀里的死婴。

婴儿脖颈上还留着鲜明的掐痕,但所有人都对此视而不见。医生宣告这个孩子先天不足而亡,皇帝扶着诺德丁的肩,说她辛苦了。

这是他们继那场认错人的婚约后的又一次心照不宣。

诺德丁风风光光当上了贵妃,作为补偿,皇帝为她开放了皇家实验室的一切权限,甚至允许她在自己的宫殿里建立一个小型的实验室。

一个没有孩子,没有爱人,只沉迷于研究的Omega能做什么呢?

皇帝唯一需要担心只有自己的人身安危,他是否会迎来对方孤注一掷的报复。

但诺德丁已经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投诚,成为贵妃后也从不主动接近他,他们同处皇宫却几乎没有了一切交流。

皇帝更相信对方现在心如死灰,唯一的牵挂只有一份理想。

范亚在皇帝顺利取得脐带血之后就被告知了这件事,她对妹妹满心愧疚,不仅同意妹妹被封为贵妃,看着完成细胞重塑后一天比一天健康的儿子,和泡在实验室里形单影只的诺德丁,甚至劝皇帝多去诺德丁那里留宿。

沃尔多陛下一半心怀愧疚,一半出于试探。他警惕地接近她,主动同她亲近,而诺德丁不迎合不拒绝,以疏离的姿态尽了贵妃的义务。

她宫殿里的实验室皇帝也亲自去过,实际上,在诺德丁成为贵妃头几年,她做的任何事都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监视。

这监视持续了三年,直到贵妃意外怀孕生出缇丽,小公主被捧在医生的手心里,小小一团,眼睛也睁不开,抓紧了沃尔多抚摸她脸蛋的一根手指。

皇帝陛下一颗铁石般坚硬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软化了,之后,警惕被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愧怍覆盖。他撤销了对贵妃的监视,不去插手诺德丁的实验,对她的亲近也带上了真心。

诺德丁似乎也开始回应他的真心,虚假微笑着的贵妃逐渐变回了木屋里那个有温柔嗓音的Omega。

然而,这一切只不过是皇帝陛下一步步沦陷于愧疚的假象。

——“在我躺在病床上,在灯光下袒.露身体,把自己的一切打开的时候,我感到非常疑惑。”

贵妃看着脸色铁青的皇帝和骤然得知真相后摇摇欲坠的皇后,慢慢地说,像是想让他们听清楚。

“我在想,为什么我会遭遇这一切?”

“我背后是希诺克家族,作为贵族出身,我拥有权利。我在学习上有些天赋,通过自己的实力考上了皇家实验室的预备院,就本人能力而言,我也并不愚钝。”

“拥有智慧、财富、权利还有金钱,我却依旧遭遇了如此悲惨的一切……”

她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皱起一点纤细的眉毛,似乎在回忆当年的困惑,“难道就因为施加给我这一切的人是帝国的皇帝吗?”

“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么所有人都在皇帝的统治之下,这个帝国岂不是只有皇帝才会快乐?”

“我想了这个问题很久,最后我想明白了。”诺德丁轻轻笑起来,“我之所以会遭受这一切,本质上不过因为我是个Omega。”

“如果我是Alpha……或者是不容易受孕的Beta,这一切的一切就会离我远去。”

“这世界生来对Omega不公!”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音量拔高,终于泄出一丝积压在心底已经化为腥臭淤泥的怨怼,美丽的眼里骤然滑过一道深切的憎恨,但是不过片刻,她便收敛起了一切外露的情绪。

“姐姐,你现在明白了吗?”

诺德丁的声调重新变得平稳,对着皇后道,“你是个一无所知的蠢货,我倒不怎么恨你。”

皇后的身体微微一颤,沃尔多伸手去扶,被对方下意识打开。

手掌甩开手掌的清脆的声响回荡在这间实验室里,让周围有一瞬间的死寂。

范亚不可自控地发着抖,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平静了一些,不知何时已经含泪的双眸对上了诺德丁的眼睛。

“……你是为了替自己的孩子报复,才对雷克斯下手的吗?”

“不。”诺德丁冷静地说:“我也不恨你的儿子,只是为了我想要的,他必须死。”

“你想要的……”范亚喃喃。

“我想要的,是一个属于Omega的皇位啊。”诺德丁微笑道。

利用皇帝的愧疚,她在皇家实验室开展了针对虫族的秘密研究项目。保留活性的虫卵和完整的虫尸被正大光明的送进研究院,再被她转移,进行对虫族的培育和尸体的改造。

沃尔多撤下监视之后,诺德丁留下了宫殿里原本的实验室供皇帝抽查,自己另外在地下扩建了真正用于研究的实验室。太子册封时装载虫族的飞舰之所以能躲过层层安检,是因为它们不是从皇宫外围进入,而是原本就停落在皇宫之内。

肆虐皇城一天一夜的虫族每一只都由诺德丁经手培育。计划中雷克斯将在虫袭中死亡——这一步出乎意料的顺利——如果尚有力回天她会用药亲自让这位皇子永远闭上眼睛。

正如她正在对沃尔多皇帝做的那样。

二十多年的夫妻,从皇帝对她放松警惕开始她就在食物、茶水或者是熏香里加入能破坏人体机能的药剂。药剂无色无味,里面含有的一次性毒素非常微量,它日积月累地进入皇帝陛下的身体,在沃尔多的无知无觉下一点点摧毁他的细胞活性,加速他的衰老。

诺德丁一边在内进行虫族的研究,一边在外组建Omega人权组织。

皇家实验室也会有明争暗斗,诺德丁从希诺克家族里抽调人手,皇帝以为她是为了巩固在研究院的地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多心。实际上这群极有智慧的孩子被派往民间,成为人权组织的精神代表,煽动帝国的Omega们追求诺德丁设想中的平等自由。

她在民间造势,让原本安于在如今的制度下生活的Omega有了野心。计划里一开始并没有法安这一环,但对方的影响力在帝国的年轻人群体里大得出乎意料,不过这一点能利用起来的话反而会成为关键的一环。

雷克斯一死,太子之位空悬。他下头两个平日里老老实实的弟弟不可避免地会对皇位燃起心思,有野心就会有争端。只要她在背后轻轻推一把,让他们在争斗中步上雷克斯的后尘,帝国就将只剩下缇丽一个公主。

法安的直播事件会在民间发酵,无视财富和阶级Omega的天然缺陷被毫无保留地血淋淋摊开在民众眼前。Omega群体的恐慌将被引起,人在危机中自然会去追求足以保障自己的权利,稍加引导,就能听到她想要的呼声——帝国历史上第一位Omega皇帝。

即使她不出手,雷克斯是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而早已自认无缘皇位的两个皇子从未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皇帝即使最终推了一个皇子上位,激愤中的民众也不能接受一个草包太子。

多年的谋筹,被诺德丁慢条斯理一点点解释给她的姐姐听。范亚踉跄着倒退一步,被沃尔多揽进怀里,这次她没有挣扎。

“其实原本你们到死也不会知道这些。”

“但是你的儿子,还有……”诺德丁像是叹息了一声,目光转向了安德烈,“上将,你们太谨慎了。”

她最初在迂回地瓦解凝聚于雷克斯身边的势力和直接对雷克斯下手之间犹豫,不惜搭上缇丽、后来在法安面前抛出萧兰都是针对他们几家联盟关系的试探。事实证明陷入爱情的人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都对这种情感怀抱有盲目的信任,一经比较直接杀了雷克斯反而是便捷的路径。

但也正是因为这次试探,雷克斯和安德烈死死盯住了她。诺德丁知道他们在查自己,可要拿到能够定她罪的证据并不容易,要比的就是谁的动作更快。

很显然,最终的赢家是她。

现在雷克斯重伤昏迷,下一步就是死亡;法安被顺利带到了弗兰多身边,直播已经开始。即便她当刻就被枪决,也没有人可以改变事态的走势。

安德烈眼睛沉沉,目光凝顿在光屏中法安略微颤抖的身影上,嗓音极其喑哑。

“还不够。”他说,“还不够谨慎。”

背靠希诺克家族,身为贵妃的诺德丁往军部里伸手不是难事。安德烈不仅仅要把注意力放在萧兰身上,更要去排除军部的钉子,诺德丁面对跟在雷克斯身边的萧兰表现得天衣无缝——如果想在萧兰身上做安排,就算有风险在皇宫中接触萧兰也是她唯一的选择,因为一旦对方回到正在严密排查中的军部,她就失去了任何能在萧兰身上投资的机会。

诺德丁在宫中从未以任何方式接触过萧兰,军部的人员混杂编制众多,安德烈不得不抽出精力去调查其他人。

但就在上将转移了关注后,在他的视线之外一无所知的小公主把萧兰送到了诺德丁身边。

“你怀疑我会对法安动手,但你并不确信。”

贵妃道:“这样很好,没有人能打扰这场直播,我们可以一起看看法安会做什么选择。”

她背对光屏张开双手,身后是陷入绝境的法安,身前是一筹莫展的安德烈。宽大火红的长裙袖口垂落,好似艳丽极妍的蝴蝶翅膀,诺德丁弯起唇角微微一笑。

“让我们一起迎接吧,属于Omega的时代马上就要到来了!”

正文 第103章

角斗场之上的观众席里围着十来个身高力壮的Alpha。

这是一次极秘密的行动,虽然会产生巨大的社会效果,但毕竟所采取的方式在常理上来讲并不那么人道,弗兰多只从组织里挑了这几个核心的Alpha成员。

弗兰多旁边有人拿着摄像机,他一眼不眨地望着底下的法安,并不催促,脸上满是狂热。

“法安——法安——!”

他凑近了,低下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用高扬的声调喊法安的名字。

“你怎么办呢?嗯?你想怎么办?”弗兰多故作为难,“你这辈子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想也没想过,对不对?”

“你没有经历过这个,你不懂什么是无奈,什么是痛苦,一切你都唾手可得!所以你才能抱着那么天真的理念!对帝国如今的‘平等’怀抱盲目的信心!”

“现在,去憎恨吧!憎恨命运,憎恨导致你承担这种命运的性别!憎恨自己是个Omega吧!”

“你终于要明白了,你终于……”

弗兰多的声音放轻了,自言自语似的喃喃。几秒后忽然停了下来,他“咦”了一声,看见法安伸手握住了眼前的匕首,撑着地面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哎呀,我们的客人终于拿起刀了!”他挑高了眉毛,“就让我们看看你要做什么吧!”

角斗场内,和场中的另一人隔着一段距离,法安双手握住刀柄,胳膊缓慢而坚定地抬起——

将锋利的刀尖对准了即将发.情的Alpha。

“哈!”弗兰多立刻笑了一声,“我们的大明星可能还没有认清现实。”

他的声音垂下来,一直降落到法安的耳边。法安却置若罔闻,只顾用一双眼睛盯着眼前的Alpha,刀尖毫无动摇。

正处于躁动中的Alpha马上就被激怒了,他被对方的信息素挑动着神经,而这个浑身散发着香气分明在勾引人的Omega居然用武器对着他,妄想拒绝自己!

Alpha的喉咙里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声音,他重重喘息着,无视匕首的威胁,直直朝着法安冲了过来!

“正在观看这场直播的所有人——”

先前一语不发的法安忽然开了口,“你们都听好了!”

“如果你们在某一刻感受到了命运的不公,满心绝望因此把能够伤人的武器对准自己的话。”

蛮牛一般的Alpha冲到身前,法安往旁边一闪,挥手用锋利的刀尖刺向对方的后颈。他的胸膛鼓动,这一下用了浑身的力气,同时喊到——

“那是绝对错误的!是一种默认能承受他人、命运,或者其他任何什么施与的不公正对待的表态!”

“因为连自己都否认自己,将自己认为是错误一方,就给了别人肆无忌惮伤害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