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程景墨看着在正厅喝茶的慕容风皱着眉问。
放下杯子,慕容风唤人将礼物抬到大厅里,然后让人退下。
“同僚成亲,自然要备上一份厚礼。”
“呵,”程景墨冷笑:“你会这么好心?”
慕容风:“甘心吗?”
“什么?”程景墨不知道他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聪慧,果断,虽然你我不合,但也不得不承认,许多政事和见解上你远超于我。”
程景墨不信他是这么好心来夸他的:“你是来认输的?”
慕容风摇了摇头,随后又轻飘飘问道:“一直以来都在做着让步,你甘心吗?”
程景墨只有一瞬的愣神,很快便恢复了往常的高傲:“本相之志,尔等宵小,自是不懂。”
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慕容风还是一如既往地斯文。
“此去岭南,怕是有生之年再无相见之时。”说完便离开了相府。
看着门外,程景墨深深吸了口气:“因为你这老家伙年纪大了,自然等不到本相归来。”
“你甘心吗?”在书房处理政务的程景墨又想到这句话,莫名的烦躁使他无法集中精力。
怎么会甘心。
从小到大,他似乎从未肆意地生活过。
弟弟不愿意入仕,他就拼命学习,承担起祖业,18岁的年纪便入朝为右相,试问这四国之中,可有一人能超过他。
为侍臣者,终身不可入仕。所以即使他喜欢凤槿,却不得不控制自已,不敢在外人流露分毫。
可他不怨,只要凤槿也喜欢他就足够了,所谓的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他愿意为她做。
只是他的弟弟程宁,也喜欢上了凤槿,并且要入宫为侍臣。
兄弟俩喜欢同一个女子,多可笑。不过没没关系,弟弟入了宫,自已反而可以借着看望他,站在远处看心上人一眼。
可上天连这样的机会也不愿给他。
“孤要忘了你。”凤槿说。
“好。”程景墨闭上眼轻声应。
凤槿真的忘了他,或许是喝了什么药,或许是用了什么秘法,程景墨无从得知。
只是对视时,从那双眼睛里,再看不到隐藏着的柔情,而是一片陌生。
甘心吗?明明是重明第一人,却从未得到过自已想要的。
甘心吗?明明是在为民请命,却一直被误会。
甘心吗?别人不愿意做的又苦又累又没有好处的事,他主动担起,却还差点被同僚所杀。
甘心吗?
甘心,去岭南也是造福百姓,那里比都城更需要他。
甘心,只要他不死,别人不愿意为民,他愿意。
甘心,他没有忘记凤槿,更不会忘记两人之间所定下的约定。
这不是让步,不是无奈之举。这是对黎民百姓的应许,是对上苍的承诺。
“程景墨,孤要开创一个盛世,让所有百姓有衣穿,有饭吃,有银子花,有书读。”凤槿站在山头上眺望着远方如此说。
“纵然背负骂名,纵然不被理解,孤也要做。”
“没有战乱,没有流离失所,朝中臣子同心协力,或许要很多年,或许很难很辛苦。”
“阿姐未做到的孤来完成,阿姐没想到的,孤来筹谋。”
“你可愿帮我,同我一起?”凤槿转过身来看着后面玉树临风的男子。
“槿之志,墨所愿。”
程景墨走上前两步,同凤槿站在一处,两人一起看着下面,彼此的心跳声被卷在风中,十指相扣彼此对视着。
凤槿踮起脚轻轻吻在了程景墨的嘴角。
那年凤槿17岁,程景墨25岁。
“忘记我没关系,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希望你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程景墨回想起往事,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摇摇头不再想,写着寄往岭南官员的信。
距离小年还有六天了,凤槿提前给官员放了假,大臣们可是非常的高兴,大街小巷中也多了新年喜庆的氛围。
成舟收拾着要回家的行李。
“润肤膏......”成舟看着那一罐膏药,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带上。
话说,自从那次被鞭子打了以后,主上就没有再唤他侍寝了。其实打入了宫后,他觉得自已的身体越来越好了。
虽然这一年时间里,大多时候被凤槿整夜整夜地折腾,可每次折腾完之后就会命人好好照料他,给他治伤。
久而久之,他不仅没被玩坏....反而更厉害了.....
“我在想什么呢!”晃晃头,把脑中的想法甩出去。
主上已经有了三位君子,待到正月十六,白虎国三皇子也会进宫,听说是为极其高大英俊强壮的男子。
“东西可收拾好了?”待到了天刚亮,凤槿就在门口问着。
“好了,主上。”成舟打开门,背上背着卷起来用绳子系着的褥子,左手一个大包裹,右手一个大袋子。
凤槿:……
“你这是打算一去不回,把身家全搬过去了啊。”
说是这么说,还是派宫人接过他身上的重担,这才发现脖子上还挂了个行李。
“不是的,主上。”
宫人在前面把东西带上马车,凤槿和成舟在后面跟着。
“都带了什么?”凤槿实在好奇。
成舟在脑中大致梳理了一下,开口道:“带了一床软的褥子。”
凤槿:……
这一开口就惊呆她了:“你回家住,带褥子做什么。”
“给主上带的,我害怕家里床铺太硬。”
凤槿:“孤可以去客栈,睡上房。”
成舟:……他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只想着凤槿和他回家怕凤槿睡得不舒服。
“还带了什么?”凤槿看那包裹,重量可不轻。
“带了上清膏,家里那边冬天风大,刮的人脸生痛。”
“带了厚的里衣。”
“还带了主上平日里爱喝的茶。”
凤槿止住了他,看来大多数东西都是带给她的,怕她在那里睡不好吃不惯。
两人上了马车,车内很暖和,车厢很大,坐的台子上铺满了厚厚的垫子。
“从都城到你家里,要多久。”凤槿问。
成舟回道:“坐马车的话,为了身体着想,五日左右。”
“你身体能受得住吗,长途跋涉的。”
“可以的,主上,我身体比刚入宫的时候好多了。”
凤槿没说话,在马车里躺下,起太早,她有些困了。
和成舟一起出宫的事,没人知道,她也吩咐下去,若是君子们发现了就如实告知,只是不可让他们声张。
这一路上,肯定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