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屋子,在一阵短暂而急促的敲窗声中,萤火醒转过来。
简单洗漱过后,她穿着那件纯白及膝连衣裙,外搭一件裁剪过的鲜红围裙,准备出门。
尽管已有几天未清洗,但这套衣服是她唯一能拿出手的。
这一次出门的目的是前往城外的贫民窟西区,物色能够复活修女的身体,顺带购买一把近身作战的武器。
即使她全身上下只剩下了1镑17先令8便士。
考虑到贫民窟的混乱和自身的容貌因素,出于安全着想,她又披上从冒险家协会薅来的黑袍,戴上了有月牙笑容的面具。
……
贪鳄城,贫民窟西区。
这里的人大多都住着像棚窝一样的房子,有的只盖了一座矮泥墙,其余部分用木板补全,长时间的雨水冲刷让表面布满了青苔和霉菌,呈现一种暗淡的绿黑色。
空气中,让人作呕的黑煤烟和行走的人群混杂在一起,不断刺激嗅觉。
在狭窄避风的巷子里,一些流浪汉或病人默默地坐着,他们的眼神空洞,不发出一点声音,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贫困绝望的生活。
或许下一个低温的夜晚,他们就会离开人世,悄无声息。
萤火没有目的地漫步于人群之中,她的身形不高,并不引人注意。
忽地,她看见道路前方的不远处,一群人围成一个圈,还不时有打斗声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
萤火走上前去,看见空地上有两男一女,正在争斗,一旁是做工粗糙的藤条编织篮,里面卖相不佳的水果洒落一地,不少人捡起两个就跑。
那女孩萤火认识,正是同为‘魔女’,曾在进城第一天向她推销过洁牙膏的家伙。
此刻,女孩一条腿踩住男人的手臂,顺势将他压在身下,双手握拳,如雨点一般击打男人的头部。
男人的同伙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已打不过,转身抓起藤条篮,撒腿逃跑。
“喂!你这个该死的强盗!停下!”
“别让我逮到你!”
这一幕看得萤火眼皮跳动了一下。
无论男女,想要在贫民窟生存下去,暴力是必不可少的技能。
看起来是拦路抢劫……饿得没东西吃了?
萤火摇摇头,看着向自已这边逃窜的男人,伸出右脚将他绊倒在地,同时夺过他手中装有水果的藤条篮。
男人惊呼一声,倒在地上,他恶狠狠地瞪了萤火一眼,准备叫骂几句,回过头却看见那个女孩冲了过来,连忙起身跑开。
萤火没有追赶,将所剩不多的水果藤篮递还给对方。
“谢谢你,好心人,要是让他抢了我的篮子,我昨天就白干了。”女孩在萤火身旁停下,喘息着道谢,双手接过。
“他们是怎么抢了你的东西的?”萤火笑着问了一句。
女孩的身形和自已差不多,有些营养不良,却能够一打二占据优势。
那两个男人都比她高出一个半的头了。
她也是超凡者?
女孩垂下脑袋,边检查藤条篮里的情况,边忿忿说道:“那个骗子,他说要从我这里买日用品,在我从包里展示商品的时候,他的同伴就从旁边偷袭我。”
“下次让我逮到他们,非得把他们衣服全扒下来,当成二手货卖出去。”
说到这里,她愣了一下,快速从单肩布包里翻找一阵,拿出一小块长条的淡紫色肥皂,朝着萤火微微一笑。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凤华·李,是个生意人,这个就当是送你的,我们交个朋友。”
几乎没怎么听过,很奇怪的姓氏,难不成是从其他区域来的。
萤火接过那块肥皂,仰起头稍加思考,揭开脸上的月牙面具,回以微笑道:
“梅希?柯涅尔,你可以叫我梅希。”
看到那头白发,凤华“哇”了一声,碧绿的眼瞳亮起光彩,她抓住萤火的手,显得很开心:
“原来是你,朋友,我就说我们很有缘份。”
萤火笑了笑,和她并肩走在街上,鼻尖凑在那块肥皂上嗅了嗅。
有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这可是好东西。
面向工人阶层提供的肥皂大部分都是以动物油脂和烧碱为原料制成的,除去汗臭的同时会带有浓烈的肥皂味。
贵族老爷们不能忍受自已和这些穷鬼用的是同一种肥皂,这无法将他们区分开来!
于是,这种薰衣草肥皂便成了上流人士的追求,它代表着一种身份,代表着洗浴者所享有的体面。
按贪鳄城的物价,这根薰衣草肥皂条的价格相当于一大块牛肉,远非这些贫民捡垃圾就能承受的。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萤火扬了扬手中的肥皂条,随口问道。
“秘密。”
萤火不再追问,她换了个话题,从围裙口袋摸出一枚先令,说道:“你看起来对这一块很熟悉,能带我转一转吗?顺带帮我找个铁匠铺,它就是你的了。”
“当然没问题,朋友之间用不着说那么多客套话。”虽是这么说,凤华的手还是很忠实地收下了那枚先令。
“小梅希,你要是想找铁匠铺就走错地方了,我知道的最好的武器店铺在北区,靠近巨壁的那块地,跟我来吧。”
我其实只是想来找找有没有能用的尸体……不对,这个说法太邪恶了……我可不是恐怖分子。
有一出没一出的想着,萤火跟在凤华身后,看着她一路上向行人推销自已的商品。
不得不承认,她在商业销售上很有天分,就是歪了点。
“买一块肥皂吧,朋友,只需要一块就能除去你身上的汗臭,兴许你老婆晚上就愿意帮你了呢……”
“这位小哥,要来点银蘑菇粉末吗?用了它,你能工作一晚上,阿索尔公爵曾经也用过,保证有效……”
“美丽的女士,您看看自已的双腿,它是多么健美有形,但是不觉得缺了点什么吗,买双丝袜吧……”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萤火斜眼看她,忍不住发问道:“你平时就卖这些东西?”
她嘿嘿笑着,摆手否认:“也不全是,我什么都卖,只是这里的人比较欢迎它们罢了。”
她说着,手指向右街边,那里站着一群瘦弱的女孩,有的正在摆弄头发,有的还在照顾孩子。
她们其中有人衣衫褴褛,单薄地能够看到肋骨,相互依偎着在寒风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