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魅影,自房梁飞掠而下。
青云单膝跪下:“九爷,甘慧死了。”
原来这哑奴,竟是赵玄璟所扮!
赵玄璟捏了捏喉咙某一处,发出暗哑的声音:“本王记得,甘慧还有个妹妹。”
“甘慧妹妹名唤甘甜,今年十六岁,目前正在训练营,若无意外,甘甜明年便可出营。”
赵玄璟道:“将她送去京城,给她安排合适的身份。”
青云应了声是,继续汇报:“按照九爷的安排,我们的人将花炮村炸了,这一次,永安王应是会急了。”
赵玄璟却是摇头:“永安王被封异姓王之后便带着部下退至锦州,若是他当时便生了不臣之心,那么在锦州的二十年,他一定都在筹划经营。”
“若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花炮村被炸就心急上火,永安王他绝不可能将锦州经营至此。”
青云这段时日跟着自家主子在锦州潜伏,才知锦州百姓对永安王有多信服,有多爱戴。
便是周边几座府城的百姓,提起永安王来,都是竖起大拇指的。
而这永安王府内,也安置了许多追随他的老部下。
这些部下年轻时刀口舔血,没想过能得善终,这会却可以在永安王府安享晚年,及至他们的子孙,都在永安王的庇护之下,得以安居乐业。
这些人,原就对永安王忠心耿耿,又因为子孙族人的关系,自然愿意替永安王赴汤蹈火,这没什么好说的。
但锦州城内外如潮的好名声,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经营出来的,二十年,只少,不多。
青云接着汇报:“九龙山易守难攻,我们的人潜进去后,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只怕是已遇了不测。”
九龙山,便是花姑姑跟姜予宁在地图上指的那一处山脉,它原就处于崇山峻岭之中,本身又是石山,又高又陡,不熟路线之人,进了山只有死路一条。
而赵玄璟的暗卫队,能潜进九龙山内,已是十分不易。
但这还不够。
赵玄璟道:“继续探。”
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青云立即消失,不一会,房门被敲响。
门外是管家的声音:“哑叔,开门。”
赵玄璟在喉咙某处轻轻一捏,他张了张口,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单音节,接着弯下腰去,肩膀一缩,背高高拢起。
开门,赵玄璟发出了疑惑的一声‘啊’。
管家道:“最近连下暴雨,天冷,主子心系哑叔,让我给你多添两床被子。”
两个小厮将新棉被抱进来,顺手将床铺好铺平。
赵玄璟‘啊啊’了两声就要关门,管家却道:“最近府里不太平,哑叔晚间还是少些走动为好,主子他庶务繁忙,不能处处顾着你。”
挥手摇头又跺脚,赵玄璟十分着急,最终却只能发出短促的‘啊’声。
“哑叔关心主子,主子自然知晓,这不就让小的给您老人家送棉被来了嘛?您老好好的,主子才能有更多精力去办别的事。哑叔,咱都快六十岁了,是时候颐养天年了。”
赵玄璟脸色灰败,他退后几步,再抬起头时,眸内浊光闪闪,竟是带了泪。
他张嘴,啊了一声,指指门外,示意管家离开。
锦州的雨,连下三天。
三天后,雨这了。
在锦州城门吊了三天的‘细作’甘慧,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随后她的骨灰,被十几个官兵,一人一把,全扬了。
刚刚雨停,地上尚有积水,骨灰落在积水里,不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人群里,赵玄璟的人默默咬了咬牙,随着涌动的人流,四散开去,分别去往不同的方向。
彼时,赵玄璟正在永安王府的后花园侍弄花草。
花匠在旁边坐着跟赵玄璟讲话,花匠话很多,从他过来一直讲到他将半块芍药花圃都修复好,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余光扫到不远处的一抹锦衣,赵玄璟站了起来,然后揪着花匠衣领,啊啊了两声。
花匠大叫:“诶哑奴你松开我!”
“啊,啊!”
“你啊什么啊,有本事说出来啊,只会动粗!”
“啊,啊!”
“哑奴——”
身后腾地传来一道男声:“哑奴也是你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