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宁以为对方会发难,但清阳侯竟然苦笑一声,直接求起了饶。
“十七姑娘,你说得没错,本侯就是一只老乌龟,好不好笑,好不好玩?”
“姜大姑娘,本侯活到这岁数,没什么可求的了,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从前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把本侯当屁放了吧!”
“既然姜大姑娘喜欢万州城,那就留下来多玩两天,一应花费都记本侯账上……”
他的外室倚在廊下喊:“夫君,该吃饭了!”
“爹快来吃饭呀!”
清阳侯抹了抹眼角,又砰一声关上门。
姜予宁皱眉。
这清阳侯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虽说他对外的形象都是胆小怯懦,但他毕竟不是真的怕事。
昨夜他眼里的杀意都要飙出来了,才一个晚上,眼波却是一片死寂,刚才那番话,也说得十分诚恳,像是发自内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一夜之间转换了态度?
还是说,他又设了个大局,等着她往里跳?
身后,胡知县一脸踌躇,姜予宁刚好回头,两人目光就撞一块了。
胡知县眼晴一亮,姜予宁却是错开眼,视线落在胡知县的身后。
一个中年汉子,怀里抱着一沓厚厚的册子,正从倒塌的屋子里艰难往外爬。
姜予宁将两个小的交给护卫,自己快走几步,一手将那沓册子接过来,再一用力将中年汉子拽了出来。
“多谢多谢。”
黄管事说完才认出这是昨日闯到钱庄的姑娘,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了,“姑,姑娘——”
“昨日都是误会,当中复杂程度,不足以外人道也。”
姜予宁指着已经到了护卫手里的账册,“万宝号钱庄的账,平日里都是你对的?”
“不,不是。”
“那是谁?”
黄管事就不说了。
姜予宁一个眼神,护卫便勾着黄管事往倒榻的屋子里钻:“还有多少?我帮你搬!”
胡知县摸了摸鼻子,当没看到。
几声闷哼声过后,护卫抱着一个上了鲁班锁的小铁匣出来了,黄管事怀里也抱着一沓,脸上是看不出什么,但是腿在打颤。
“里头还有吗?”姜予宁笑眯眯的,“可需要我多叫两个人帮你?”
“谢,谢谢姜姑娘,没,没有了。”
黄管事躲到胡知县身后,胡知县直接走人。
护卫道:“清阳侯确实平时不来查账,来查账的是李鎏。鎏,鎏金鎏银的鎏,黄管事说,那是一个很俊雅瘦削的中年文士,最后一次来万州,是年前。”
姜予宁问跟在后头的暗卫:“清阳侯身边,可有一个叫李鎏的?”
“清阳侯身边只有一个叫李海的长随,去年年初就病死了,七十岁,高寿。”
那此李鎏,必不是死去的李海了。
刚被清阳侯摆了一道,毫无头绪之时,突然跳出个李鎏来。
这很难不让姜予宁警惕。
这可能又是清阳侯挖的坑。
姜予宁敛眉:“查一查这个李鎏。另外,给锦州去信,问一问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李鎏先不提,但清阳侯态度一夜转变,有可能跟永安王有关。
在钱庄外站了一会,姜十七和邱家姑娘说累了。
“行,回客栈休息。”
几人正要迈步,身后宅院突然传出妇人的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