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摇一晃地向着城门口方向去,马车窗口银铃声叮叮当当,在嘈杂的街道显得十分清晰。
赶车的是一位驼背老头,他扬嗓唱着一首小调,软绵婉转,若是忽略他脸上的坑坑洼洼,这小调听着还是挺有意境,挺享受的。
有人扬声:“马老头,今天这曲没听你唱过呀?”
马老头小调一顿,出声时却是一把与唱曲时完全不一样的粗嘎嗓:“红颜姑娘昨日才作的曲,你当然没听过!”
“怪不得如此动听,原来是红颜姑娘亲作的曲!马老头,接着唱呗!”
“想听啊?”
“当然啊,红颜姑娘轻易不写曲,一写曲便都是经典,整个上京的男儿,哪个不想听!大家说是不是啊?!”
一片男人的附和声。
马老头大声哼:“想听就去红颜楼!只要你手里银钱够多,咱们红颜姑娘单独给你唱一整夜!”
一片男人的唏嘘声。
红颜姑娘不是红颜楼长得最好看的,亦不是红颜楼最善解人意的,但她却是最能让客人念念不忘的。
大家都说,红颜姑娘是一只修炼成精的狐狸,一人千面,这次可以是羞涩清纯的小白花,下次便有可能将你缠得三天三夜都不舍得下床。
她人又随性,不高兴时,万两黄金亦不见客,兴致来时,亦会夜半钻到某个穷小子的床上,充当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若是能让红颜姑娘单独给唱上一夜的曲,在场的汉子们想,这辈子都值了。
“马老头,再唱两句呗,唱得好了,我们花钱去红颜楼啊!”
“老头是赶车的,又不是卖唱的!你们这帮穷鬼,统统让开!”
男人们纷纷让道,马老头扬鞭一抽,马儿踢踢嗒嗒起行。
走了七八丈,一队上京营官兵前来拦停。
“上京营例行检查,马车上的人统统下来!”
马老头笑:“哟,这不是程校尉吗?怎么,程校尉也想听我们红颜姑娘的新曲呀?倒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程夫人会不会把您给打死——”
“老马,不得对程校尉无礼~~”马车里传出一道甜软的嗓音,“程校尉为人正直,爱妻如命,上京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等绝世好男儿,老马,本姑娘不允许你随意亵渎~~”
这尾音,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程校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女的指不定是被嘎了身上的哪个部分,说话一点力气都没有,肯定是快死了!
也说不定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毕竟人在极度恐惧之下,说话就是这么没骨头的。
刘璃的余部,也许就在这马车上,说不定凤阳也在,这些人正在威胁那什么蓝颜黑颜,要把她们偷运出去!
程校尉大手一挥:“搜!”
两个部下正要动作,帘子里便伸出一只净白玉手:“奴家不要他们,奴家要程校尉您来搜……我倾慕神往程校尉已久,每晚必会梦到程校尉数次,然每回梦境皆是落空……”
“今日若是程校尉亲自搜查,也算是奴家得偿所愿,此生无憾了。”
两个部下犹豫地望着程校尉,程校尉长剑一抽,唰唰几剑把马车帘子给整个劈了下来。
“给我——”
程校尉的声音嘎然而止,满街的喧闹声也突然没了。
马车夹层里的姜予宁疑惑万分。
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安静?
几息后,有妇人痛骂声响起:“骚狐狸就是骚狐狸,一刻也少不了男人,当街就敢跟人苟且!”
“不要脸的贱人,坏败我们上京城的风气!程校尉,快将她拉去沉塘!”
姜予宁正想着这当街苟且是哪种苟且法,马车便吱吱呀呀地动了起来。
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时,便是她再冷静,这时也忍不住面热。
马车上,一美貌女子骑坐在一个年轻男子身上。
女子幽幽道:“圣人有云,食色姓也,本姑娘只是在践行圣人之语,一不犯法二不勾搭良家汉子,这位大嫂你这么生气,莫不是嫉妒本姑娘的好相貌,好身材,好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