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宁出京的时候是五月,如今是十二月了。
空了半年的琅玥阁,终于等回了它的主人。
姜予宁像个木偶一样,被大家抱过来抱过去,一会是泡柚子水,一会是花瓣澡,最后再来一池中药澡,一会是换新衣服,等她终于能坐下来时,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姜予宁觉得自己被搓掉了至少两层皮。
李姑姑帮她把头发弄干,小心翼翼地帮她梳发,姜予贞和众位姐妹就围拢在旁边直愣愣地盯着她,生怕少看一眼她就会跑了似的。
姜予嘉从外头进来,见状酸溜溜道:“阿姐和各位妹妹真是偏心,同样是从战场回来的,怎么大家眼里只有阿宁,我和阿越就成了没人爱没人要的小可怜!”
姜予贞过去捏她脸,使了好大的力,疼得姜予嘉嘶嘶的叫:“哎哟阿姐你轻点,轻点!”
姜予贞不放,还加了力,将她的脸完全捏得变形了才道:“有没有人爱?够不够爱?还是不是没人要的小可怜?!”
“够了够了,有阿姐你的怜爱,谁敢说我是小可怜?哎哟我的好阿姐,快松手吧,不然你妹妹我这张脸可不能要了!要破相了!”
好一番求饶,姜予贞才松了手,哼了一声:“臭小五!”
后一步进来的姜予越在旁边咯咯笑:“姜小五就是记吃不记打,刚回来就触阿姐的逆鳞,我看阿姐下手还是轻了,就该上棍棒把她好好打一顿的。”
什么没人爱没人要,这何止是姜予贞一个人的逆鳞,这是整个姜家人的逆鳞。
姜予嘉立即躲到一边去,一边笑着一边掉泪。
好凶的阿姐!好真实的痛感!
她这回是真的回家了!不用再时刻担心敌人来袭了!
等久别重逢的激动情绪下去一些了,姜予宁问起上京的情况。
姜予贞回想了一下才道:“这几个月,大家都愁着平反贼一事,各家都挺安分的,甚少出门,也就苏家比较高调。要说特别的,就是苏皇贵妃有孕,已经两个月了,太医说,她这一胎,极有可能是皇子。”
苏皇贵妃原就救驾有功,如果再生下一个皇子……
虽说圣上不可能换了皇后,但若是这个皇子生下来之后足够优秀,或者是太子犯下什么灭顶的过错,那储君的人选,可是随时会变的。
姜予宁皱了皱眉,她觉得圣上不会这么糊涂,但是万一呢?
姜予贞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好阿宁,我们姜家在朝堂无人,便是宫里斗翻了天,也殃及不到我们身上来,更何况皇贵妃这皇子还没生下来呢,你就不要过早的担忧了。”
姜予宁一想也是,于是问起了科举一事。
姜予贞道:“圣上是个有魄力的,七月中的时候,大臣们都上表要他先停一年,他力排众议,让科举照常举行。”
“八月秋试,十一月放榜,因着叛贼一事,上京子弟大多无心应考,所以这次中举的多是各地的考生……阿宁,宁州老家,能进入殿试的有十名。”
姜予贞说完轻轻扯了一下姜予宁的衣袖。
姜予宁随即反应过来,这十名,怕都是受过姜家的恩惠,是姜族长结下的善缘。
旁边的姜七姑娘插了一句:“嫡姐,温夫子他得了头名呢!”
温夫子,也就是在姜家满门险些被抄斩时,率领数十学子在刑场外为姜家喊冤的那位温秀才,他是由姜家资助,且后面在姜家族学任夫子。
他秋试拔得头名,宁州又有十位学子进入殿试,世家子弟又不给力,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温夫子就算不是状元,以他的文才与相貌,也能得个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