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宁松了口气,于是在被灌了好些燕窝炖品之后,放松地睡了过去。
确定她睡着了,姜予贞才领着众姐妹离开,她交代众人不要打扰,接着命姜予嘉和姜予越都回去休息。
最后交代姜姑姑:“虽说今晚是庆功宴,但如今天气寒冷,只怕宫宴上的菜都不能入口,姜姑姑,你让厨房现在就开始做饭,怎么着也得让阿宁她们吃饱了再进宫。”
姜予嘉和姜予越两人都瘦了一圈,颧骨都出来了,姜予宁心事重,更是薄成了纸片,从前在战场没办法,现在回了家,她自然是不能再让她们受这些苦了。
城北的姜家没多会就飘出了饭菜香,下人们忙进忙出,所有人脸上都是笑容。
然而城南的宋家,便是心中喜悦,也是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宋昭平安归来,且守城有功,今晚圣上必然会有所封赏,但同时,宋扶风阵亡,没了。
宋夫人痛失丈夫,宋老太太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人间至悲之事,如何有人能笑得出来?
宋夫人哭得死去活来,一方面是因为她与宋扶风夫妻感情深,另一方面是,宋扶风是整个宋家的支柱,他一死,宋家便更没有希望了。
“昭儿啊……”宋夫人哭着望向宋昭,“你为何不保护你爹,你为何不把他平安带回来啊……”
“母亲……”宋昭心里苦涩,“军令如山,敌情也紧张,安州也几度险些落下敌手,儿子惭愧,分不出手去救父亲。”
“怎么会分不出手?如何会分不出手?那安州与你何干,分明就是你不想救!你——”
啪!
宋老太太一巴掌扇过去,厉喝一声:“黎氏!你当战场是菜市场吗?说去就去说回就回?大敌当前,昭哥儿若是弃城而去,那就是逃兵,不仅他自己会被治罪,宋家亦会永远背负骂名!”
宋夫人捂着脸,哭得肝肠寸断。
“行了,昭哥儿守城成功,也是立了功劳,圣上定会论功行赏,只要圣上记得我们宋家,宋家就不会没落!”
宋老太太望向宋昭,“昭哥儿,你父亲的死是西云国敌贼的祸,万万怪不到你头上,你先下去休息,莫要多想,晚些吃了东西再进宫。”
宋昭向宋老太太行了个全礼:“祖母,孙儿告退。”
看着犹如脱胎换骨般的长孙,宋老太太只觉得心里堵堵的,她沉默片刻,告诉两个儿子:“你们大哥的丧事,一切从简吧!”
宋夫人咻地抬头:“母亲,夫君他——”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如今最紧要的,是剩下的人如何活下去。”
宋老太太将心里的悲恸压下去,踉跄着回了梅院,宋夫人伏地痛哭,谁都劝不住。
宋昭踏着母亲的哭声回了自己的院落,长长叹了口气。
从前母亲总说他是宋家的希望,今日他才明白,在母亲心里,他虽优秀,但远远还达不到能撑起宋家的程度。
小厮小心翼翼道:“公子,圣上他必会重赏于您,您便放心吧!”
宋昭嗯了一声。
圣上是个明君,必然会重赏于他,然而他更关心的是,他拿到那些奖赏之后,姜予宁是否会多看他一眼?
他们之间,是否真的没有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