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朝会很长,圣上脸上没有任何笑容,朝堂上的氛围相当压抑,朝臣们原先有些想要借机参谁一本的,都把奏本往袖子里塞,便是程御史这般胆大包天的,今天也非常佛,一声不吭,还打起了盹。
这情况太过诡异,大家都在暗猜程御史是不是知道些内情,还是说,圣上已经知道外头传他病重之事了?
圣上整个朝会都没有咳过一声,腰背也一直挺得直直的,有胆子大点的朝臣,曾悄悄抬头看过圣颜,见他神情虽差,但脸色是红润的,正常的。
果然病重什么的,全都是谣言。
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造圣上的谣,真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呐!
朝会结束了,忠国公喊了声圣上,明显是有话想说,圣上却摆摆手,指向王世子:“王爱卿,你陪孤走走。”
这个走走,不是在宫内,而是在宫外。
从东华门出去,一直走到正阳街最繁华最热闹之处,一路走,一路吃,时不时与百姓挥个手,还把一个三四岁的小胖男孩抱起来逗。
能走,能吃,还能抱小胖孩,是谁说圣上病重来着?
圣上现身,亲自粉碎了病重的谣言,也不多留,让王世子再陪他走回宫。
到了东华门,圣上冲王世子微微一笑:“王爱卿,孤看起来很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圣上正值壮年,当洪福齐天——”
“洪福齐天是不敢,但再活个一二十年还是没有问题的。”圣上拍拍他肩,颇为惋惜,“孤小的时候,时常听先帝讲起你祖父,他说啊,你祖父,忠心耿耿又信守承诺,无论是多大的秘密,圣上都敢放心讲与你祖父听。”
“那个时候,你祖父也不过四十岁左右,是那时朝堂里少有的玉面郎君……你与你祖父长相肖似,但品性嘛,终究是差了一截。”
王世子惊讶:“圣上——”
“好男儿志在四方,过了年,你便到东海去,如此,孤也算是没有辜负你祖父的信任,护你至今了。”
望着圣上的背影,王世子知道,事情有些超出控制了,圣上只怕是怀疑到他头上了,他攥着手,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已经浮起了数个将圣上格杀的念头与计划。
他就不该徐徐图之,果然如今,夜长梦多了!
一道女声悠悠传来:“人人都说整个朝堂最得圣心的是永宁侯宋昭,却不知,最得圣心的原来是王世子你。”
王世子回头微笑:“在予宁你的面前谈圣心,那无疑于是自取其辱。”
姜予宁也报以微笑:“圣上登基十几载,能伴圣驾游上京者,除了已故的全福公,便是镇国王,世子爷,你是与圣上把臂同游的第三个人,这等殊荣,本郡主日念夜念都盼不来。”
“我就当予宁你是嫉妒吧,不过,你也用不着嫉妒,因为再过不久,我就要去东海陪我祖父了。”王世子走过去,“予宁,想到以后不用再看到我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确实高兴。”
“能牵动予宁你的喜怒哀乐,我亦死而无憾了。”王世子再上前一步,“予宁,我快要走了,不如一道去庆记吃个饭,就当是提前替我践行了。”
“今日没空,改天吧,或是等王世子你离京那天,本郡主亲自送你出十里长亭。”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王世子转身上马车,喊了声五福。
五福已经焦灼了一早上了,这会终于有机会说话了,他赶紧汇报:“主子,现在外头都在传,圣上病重的消息,是从您这里传出去的。”
“怎会如此?”
“三老爷和四老爷昨日傍晚在小酒馆约了几个好友喝酒,他们那几个好友说的,消息就是从您这里听到的……”
难怪只一个晚上,风向就变了,原来是被自己的两位亲叔叔给扭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