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里算是乱作一团,却也如同注入了一股火,那些有些宠爱又有子嗣的妃嫔们,各个儿心里都像是烧起了一把火。
今日旨意下了两道,一道是昭宁侯大婚的旨意,还一道,是允准晋王夫妻和离的旨意。
周夫人难得一早赶去晋王府,领过旨意后,便叫人将自己从前的陪嫁,出走时没带完的那些粗夯之物,也都搬走了。
她将当初成亲带过来的册子与晋王看,淡淡道:
“东西我都分好了。当初你下聘的那些东西,又充作陪嫁给我带来,这些年有些花用了,下剩的我都留在澄霁堂的库房里了,王爷得空了去查验查验。”
晋王铁青着脸,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道,她不是怄气,也不是闹腾。
周夫人把话说完,便毫不留恋的要走,晋王一把拽住她衣袖:
“为什么非要这样?”
周夫人淡淡的看着他,下移目光看着他的手,然后用力抽出了自己的袖子,甩了甩褶皱:
“王爷这话真是可笑。”
然后也没与他辩驳的意思,径自就走了。
晋王眼睛忽就红了,他盯着周夫人背影,忽然就想起与她初见的时候。
她说,世子虽头回见我,可我却不是头回见世子。
她红着脸颊,从容中却带着几许羞涩。
他在西疆旷野长大,与军将为伍,是洒脱倔强的性子。他没见过多少盛京城中这样娇嫩柔弱又知书达理的贵女,觉着新鲜好奇的同时,也先入为主的觉着她们是娇气的。
果然婚后好日子没多久,她就镇日哭哭啼啼的闹腾,为的也无非是一个婢女而已。
从前他只觉着麻烦,可在事情一桩桩出现后,他也曾反思过。
他知道贺媃是个有心机的人,可每每贺媃夜半柔弱的与他哭求,只说自己孤苦无依,唯有他才是自己的活路时,他就总会觉着,为只有他这一条活路的人多思量些又如何?
贺媃没有强大的母族,没有庞大的嫁妆,甚至被打被骂也不会有人敢替她出头说话。在周澄宜面前,她是没有还手余地的。所以周澄宜何必在意一个蝼蚁一样的妾室?
可那日他的儿子与他说,他不通女人的心思,也不懂贺媃的手段,用在一个在意他的女人跟前,有多大的冲撞力。
“周澄宜!”
晋王下意识叫周夫人,周夫人眼见着就要走出大门了,但她脚步顿了顿,仍旧决然的走了。
心腹忧心忡忡的看着晋王,因为从没见过他这般失魂落魄过。
但转念又想,谁把日子过的如今这样,还能心无波澜呢?
皇上那日召见王爷,直言了三爷拒绝再承继世子之位的心思。这话一出口,晋王就明白了皇上的心思。他是偏向陆晏的。
至少陆晏在密牢里的时候,皇上已足够的了解了晋王曾今的偏心,也了解了陆晏曾经经过的种种。
凭陆晏的本事,不做这个世子,不承继晋王的爵位也不值什么。何况晋王若想王府能撑起门楣,后世不倒,如今看来也必还得陆晏袭爵。
不过这是往后的事情了。
陆晏午后回春熙巷的宅院,就见门庭上已然挂上了陆府的匾额。他去见周夫人,只见周夫人正忙碌着指使仆从将才搬回来的东西安置好。
周夫人瞥见他只道:
“今儿是祭灶,你还是回王府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