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子时将至，紫宸殿寝宫内的动静才渐渐停止。

戌时至子时，近乎两个时辰……

苏景辰躺在龙榻上，似乎已忘却伤心之事，只紧紧搂住怀中女子，不停地轻轻吻着。

他从未见过陛下这般模样，也未如此疯狂过……此刻他只觉得，过去那些夫妻敦伦……当真为虚。

“饿不饿？要不要传些膳食？”百里绥睁开眼睛，轻声询问。

“不饿，已吃饱喝足……”苏景辰收紧臂膀，话语带着些暧昧，“陛下需要用些膳食，好生补一下……”

百里绥瞥他一眼，不忍打击这男人的自尊心。

须臾，精致的膳食汤羹送来，高寅带人整理龙榻，百里绥与苏景辰沐浴更衣后，安静用膳。

一炷香后，膳食撤走，高寅带人躬身离去，二人四目相对。

“陛下……圣旨已下，我不敢质疑您御驾亲征之举，带上武功最高的天枢亦合理……”苏景辰低声开口。

“您可知我有多害怕，怕您在战场上受伤……怕很久见不到您……”他的声音愈发哽咽。

“我当然知道，”百里绥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景辰，我们夫妻三载，你当懂我之心。”

“这两年，你总爱拈酸吃醋，但却很好哄，后来我才明白，你这般只为在榻上讨些便宜……我未曾怪罪，反而以此为闺房之乐。”

“朝堂之上我最信你，只有把江山托付于你，我才可安心出征，你带着曦儿乖乖等我回来，可好？”

此时此刻，百里绥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好……”苏景辰眼泪滑落，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我等妻子归来……曦儿乖乖等娘亲。”

百里绥为他轻拭泪水，牵着他走向龙榻，随后取出一卷明黄圣旨，塞进他的手中。

苏景辰缓缓打开，仅一眼，他再难控制情绪：“陛下，为何要突然立下这个圣旨！您会安然归来……”

“莫要误会！”百里绥赶忙安抚柔声解释，“我本想昭告天下，可今日下午想了许久，此为不妥……”

“若我出现意外，即便你手持圣旨扶曦儿登基，皇位根本坐不稳……甚至迎来灭顶之灾。”她叹息道。

如今朝堂上君臣一心，一则因大家有共同利益，二则她手段狠厉，有足够能力压制。

然而，女子为帝终究不合世道，若两岁的曦儿登基，无人会信服，用不了几日，朝臣便会寻到新帝。

瑞王、宁王，甚至贤王皆可，宗室里随便拎出一名百里氏男儿，那些人都可扶之上位。

到那时候，曦儿与景辰只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景辰，我本不欲带天枢，但我必须安然归来，沙场刀剑无眼，有他在侧多分保障。”百里绥解释。

两军交战，讲究兵法策略，非武功高强便可横扫千军。

因而，战场上她从来不敢轻敌……

“陛下，即便您不让天枢跟随，我亦会要求，此时我若还争风吃醋，便是混账。”苏景辰道。

“景辰，我必须去！”百里绥轻抚他的脸颊，“帝王开疆辟土，才会真正震慑群臣，万民臣服！待我打下大燕，便昭告天下！”

百里绥笑容明媚，打开圣旨，执起苏景辰的手，一起划过上面“皇太女”三个大字。

遥想当年，开国皇帝废黜正宫皇后与嫡长子，一意孤行立宠妃为后，其幼子为储君。

天下臣民仅质疑几句，便恭贺新后与太子，史书甚至抹去元后存在。

原因无他，开国皇帝手腕强硬，更因大晟江山乃是他亲手打下！

百里绥之意，苏景辰自然明白。

陛下决定御驾亲征，既是要守卫大晟疆土，亦是想为曦儿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