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百里曦就寝后,苏景辰取出家书,于宫灯下反复赏看。
陛下刚至伊州便传来书信,一字一句皆是亲笔书写,字字撩人心弦。
“景辰爱鉴:
一别数日,殊深驰系。见字如面,展信舒颜。
与君分离仅数日,已知已心。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吾夫娇气,盼君安于家中,食来即开口,睡来即合眼,二事最关身,安寝加餐饭。
……
情长纸短,不尽依依,书不尽言,余容后叙。
静待余归,与君执手共话衷肠。”
苏景辰轻拭泪水,小心翼翼地将书信珍藏起来。
“往日不见这般会哄人……竟还说我孟浪,陛下分明不遑多让……”他口中小声嘀咕,脸上笑意几欲堆满。
随后,他打开另一封家书,此乃陛下专门写与曦儿的。
上面只有龙飞凤舞六个大字:吃好喝好玩好……
见状,苏景辰乐不可支,陛下曾说曦儿女凭父贵,此言当真不假!
少顷,他笑意微敛,如今陛下在伊州驻地,家书方便传递。待大军逐渐攻入大燕,则是不易。
届时,他唯有日日苦候,八百里加急军报……
六月初十,夕阳西下,伊州中军帐内。
百里绥看着眼前的裴时骁,嘴角笑意瞬间凝固,神情复杂难言。
方才来人禀报,裴将军已率大军抵达营地,她兴高采烈地宣之进帐。
谁知,进来之人竟是裴时骁……
“启奏陛下,三弟突然受伤,无法领兵支援,故而微臣前来!”裴时骁呈上奏折。
“裴将军请起。
百里绥正欲询问裴湛伤势,但见奏折已言明,且裴世子言辞切切地告罪。
须臾,她无奈笑了笑,这裴湛还是这般迷糊……
“裴将军有心了,一路急行军想必劳累,先率大军修整,两日后直入大燕国土。”百里绥道。
“微臣遵旨!定不辱命!”裴时骁语带兴奋,退下时偷瞄一眼天颜,仿佛再次怔愣。
“裴将军,你且去休息吧!”天枢上前阻挡,“陛下亦要用膳就寝!”
“陛下恕罪,微臣告退。”裴时骁拱手行礼,随即退出营帐。
四年前玉华行宫一别,陛下似乎比往昔更加好看……
已是皇帝之人,干嘛长这样一副绝色容颜?上朝时,那些文武百官哪还有心思议政!
方才那位身穿黑衣的男子,应当是皇侧夫……传言中宠冠后宫之人。
论长相身材,他似乎不比之差,陛下怎么就没看上他呢……
裴时骁脚步一顿,回首看了一眼中军帐,暗自咒骂自已: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当真混账!
他已与何氏定亲,交换名帖,过了六礼,怎可再肖想陛下……
此时中军帐内,仿佛酸气弥漫。
百里绥立于舆图前,仔细勘察着大燕地势布局,思忖排兵布阵。
“有话直说即可,”她一边在沙盘上演示推演,一边开口,“欲言又止的模样做甚呢!
“陛下,您既不喜裴将军,为何还让他西征大燕?”天枢小声询问。
“一则,裴时骁为难得猛将,称当世第一亦不夸张!有他随军出征,犹如猛虎添翼。”
“二则,若我今日勒令裴时骁原路返回,军中很快谣言四起,说裴家军不得朕心,甚至武安王府将被清算,忠臣寒心,北境不稳。”
百里绥抬眸看向天枢,极有耐心地与之认真解释。
“陛下之意,我已知晓。”天枢脸上满是歉疚,低头说道。
“你无需在意这些,”百里绥拍拍他的手臂,“如今各归各路,大家余生安好已然足矣。”
“裴将军似乎比四年前……愈加年轻英俊、身姿挺拔……”天枢斟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