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皇家的丧仪似乎特别多。
六皇子、七皇子、安王,长乐公主与玉妍公主。
太后、李德妃、秦淑妃、何贤妃、婉修仪、珞宝林……
因而,皇太女登基大典,礼部与钦天监用心操持,欲以扫清阴霾。
朝中重臣甚至提议,望皇太女早日大婚,选秀充实后宫。
然百里绥言,登基大典从简,待日后大婚再行隆重……
腊月初五,夜幕之下,紫宸殿内。
忙碌了一个月的百里绥,终于得以好生休息。
此刻,她正慵懒地斜倚龙榻上,与天枢轻声闲谈。
“薛淮外出采药,月底方归,可以赶上登基大典。”
“北齐与大燕最近不太平,裴湛暂时无法回来。”
“叶大夫受了骨伤,白芷与南星二人需要看顾药堂。”
“罢了,正月天寒,还是待春暖花开时,再邀旧友长安一聚。”
一年多未见,不知白芷与南星,可还认得她……
“殿下,”天枢犹豫着开口,“紫宸殿是帝王寝宫,我……可以夜宿吗?”
百里绥无奈笑道:“你已经躺在龙榻上,还问此问题?”
“但仅在我大婚前……之后你便乖乖回承庆殿。”她随即提醒。
“我知道,”天枢伸手轻轻搂着百里绥的腰身,“这里是皇夫的……”
“别瞎说,”百里绥打断,“紫宸殿是我一人所住,你居西侧承庆殿,景辰住东侧延英殿。”
“那侍寝时……”
“我去你们殿中!”百里绥翻身面向里侧,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
她暗自思忖许久,似乎接受不了,在同一张龙榻上……
父皇真是厉害……一张龙榻竟召几十个嫔妃侍寝!
或许,这便是女子与男人的区别。
百里绥突然的冷淡,让天枢心中甚是惶恐。
他赶忙起身,跪下叩首请罪:“属下该死……”
“哐当!”
天枢话未说完,蓦地一下,从龙榻上飞落,摔在地上。
他迅速爬起来,双膝跪地,额头紧贴地面,却不敢再多言一句。
“回你的承庆殿!”
百里绥一句淡漠的话语,让天枢如坠冰窟,浑身颤栗不止。
他抬头看了一眼龙榻,却因隔着一层御帐,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女子。
“属……属下告退……”
天枢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缓缓起身。
“你今夜踏出殿门,往后便不要再上孤的榻……”
百里绥话音未落,天枢迅速闪身至榻边。
他刚准备跪下请罪,但脑袋似乎转过了弯,随后掀开御帐,小心翼翼地爬上龙榻。
百里绥盘腿坐于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委屈巴巴的“小可怜”。
天枢膝行几步至她身边,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殿下……”
“不是想离开吗?回来做甚?”百里绥拽回衣袖。
“属下……我方才只是想去……检查一下殿门有无关严实……”
天枢不会说谎,声音越来越小,头越垂越低。
他才没有想离开呢……分明是因圣旨难违。
“我错了,殿下莫要生气,或者您再踹我两脚?”
百里绥轻瞥一眼,“免了,你皮糙肉厚的,我嫌脚疼。”
话音刚落,天枢突然俯身,在她脚面落下轻轻一吻。
“是我的错,让殿下受痛了……”
百里绥迅速收回右脚,压下上扬的嘴角,故作严肃地问:“你哪里错了?”
“我说了属下该死这四个字,还跪下请罪……”天枢绞尽脑汁回想。
“行了,本来脑袋就不聪明,省着点用吧!”
说完,百里绥一把扯过天枢,将其压在身下。
“天枢,我喜欢随意的你,那样让我轻松愉悦。世上惧我之人太多,无需再多你一个。”
可让她身心放松,便是此时天枢最大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