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已踏入祠堂,从内将大门紧闭。
景岁怎会看不出兄长的伤心……那通红的眼眶与浑身的落寞,只会是因陛下一人。
兄长得以成为陛下皇夫,实乃三生之幸事,然他深爱陛下,或许为之最大的不幸。
帝王之身份,注定了陛下此生不会爱上任何男人……
与此同时,紫宸殿寝宫内。
百里绥正欲沐浴更衣,天枢赶忙上前侍奉,却被她抬手阻止,“你且回承庆殿,今夜朕想独自歇息。”
“砰!”天枢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地面。
“求陛下开恩,您即便不要属下近身侍奉,也请允许属下……行贴身暗卫之责。”
“贴身暗卫之责……”百里绥垂眸看向天枢,“你且说说,何为贴身暗卫?”
“自跟随主上那日起,此生仅听主上一人之令,影随主行。”天枢一字不漏地回道。
“仅听一人之令……”百里绥声音冷冽如冰,“朕瞧着,你如今愈发听从景辰吩咐。”
“陛下……”
“朕的贴身暗卫,竟与他人密谋,擅作主张,帮着一同欺瞒于朕!你真是好样的!”
“陛下,属下不敢欺瞒……”天枢颤声解释,“属下不喜沈怀易,才应了苏大人之言……”
百里绥冷笑一声,“景辰骗朕去见友人,你明知他真正意图,却在一旁不断附和!”
“天枢,你只须听朕之命令,即便朕让你此刻去杀了景辰,你也不应有丝毫犹豫!”
“甚至……日后皇子公主不孝,哪怕是你亲生孩子,只要朕下旨,你也得亲手掐死!”
“属下明白的……”天枢赶忙应道。
“朕一直将你视作自已一部分,毫无保留地信任,然而今夜……你让朕好生失望。”
百里绥抬手阻止天枢开口,“这几日朕不想见你,紫宸殿守卫森严,无须你守护在侧。”
“陛下,求您开恩!属下可以藏身暗处,不让您见到生厌,求您莫让属下离开!”
天枢膝行几步,跪至百里绥面前,不断叩首,直至额头渗出血丝。
“你可还记得自已身份!”百里绥一把扯起他,“堂堂皇侧夫,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这混账榆木疙瘩,又不开窍了!
明知自已正处气头,还不退下暂避雷霆之怒!
“陛下圣旨,属下不敢不从,但属下不想离开您半步,您曾应允,大婚前许属下夜宿紫宸殿……”
或许是因为,百里绥微怒语气中的一丝不忍,天枢鼓起勇气再次恳求。
“你愿意待着便留下,莫要烦朕!”
丢下这句话,百里绥转身走向浴池沐浴更衣。
天枢终究是钦封的皇侧夫,她总不好在宫人面前罚之,尤其在她将要大婚之前……
否则,天枢失宠的消息,恐怕很快便会传出。
她对天枢确实毫无保留地信任,应比景辰还要多上两分。
多年来,景辰一直是她心腹,乃左膀右臂,忠心毋庸置疑。
然而,随着官职越来越高,甚至又为皇夫,未来储君之父,谁又敢保证景辰永不生异心?
皇帝的贴身暗卫,景辰却与之密谋事情,本就是僭越!
区区沈怀易的一条性命,她从未在意过,今夜所恼火,皆因如此……
一炷香后,百里绥回至寝殿,未曾见到天枢身影。
她瞥一眼窗户处的阴暗角落,便径自上榻歇息。
直至深夜时分,百里绥辗转反侧竟难以入眠,“天枢……”
“属下在!”天枢迅速闪身至龙榻边跪下。
“这一声属下叫得好生熟练,日后仅为暗卫,不想再做皇侧夫?”百里绥微闭双眸,懒懒开口。
“属下……我当然想!”天枢偷瞄一眼龙榻,“陛下,求您恕罪,今后我绝对不会再犯!”
听陛下方才的语气,应是没有此前那般愤怒恼火……
他当真明白了错处何在!
其一,他帮着苏大人打掩护,欺瞒陛下;其二,亦是关键所在,帝王的贴身暗卫,仅可听命于皇帝,怎能与臣子一心!
无论现在还是今后,他可与苏大人好生相处,但须注意界限。
他的主子永远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