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龙抬头,春耕节,亦是圣元帝百里绥的十九岁生辰。
女帝诏曰:朕年岁尚轻,且月余便是帝王大婚,故而毋办万寿节。
即便如此,卯时未到,苏景辰与景岁已至紫宸殿。
冬暖阁的八仙桌上,摆放着四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景岁这做面的手艺,恐连尚食局也无法比拟。”百里绥笑道。
“陛下喜欢,乃臣女之福。”景岁羞涩地抿唇微笑。
百里绥看了看苏景辰与天枢,“你们二人此为沾光,且尝尝看。”
苏景辰叹息:“陛下所言极是,从小到大,景岁可从来没有为我这个兄长下过厨。”
“三月初九那日,我定然为兄长做一碗……合喜面。”景岁打趣他。
“那是送亲面,你做我便吃!”
兄妹二人话语逗趣,目光落在百里绥身上的天枢,亦是笑意盈盈。
见此温馨一幕,百里绥心情甚佳,执起玉箸,享用这碗简单而心意满满的长寿面。
四人安静地用完长寿面后,又饮下天枢亲手泡制的花茶。
随后,景岁递上一个精美的朱红色木匣,“陛下,我绣制两件寝衣为生辰贺礼,望您莫要嫌弃。”
百里绥双手接过,笑道:“景岁刺绣精湛,这些年我的香囊与锦帕,多出自你之手。”
这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刺绣更是一绝,实难让人不喜……
“陛下,此乃我的礼物……”苏景辰脸色微红,递上一个方木盒。
百里绥随手打开,里面是一只翡翠玉镯,虽不是极其名贵,但亦可算是上等佳品。
“这是母亲留下之物,专门传给我未来的妻子……望陛下莫要嫌弃……”苏景辰小声解释。
“母亲之物,我怎会嫌弃?”百里绥将玉镯收起,“你们有心了,每年生辰皆是如此。”
自她六岁生辰起,这兄妹二人总是会送她各式贴心礼物。
不似宫中所赐那般名贵,多为亲手所制之物,或是她未曾见过的宫外小玩意儿。
苏家兄妹至情至性,珺璟如晔,得之为她之幸……
辰时将至,先农坛。
百里绥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冠冕,上香祭祀先农,祈祷风调雨顺。
随后,由太常寺卿引领至一亩三分地的中间之位,参与春耕礼的三公九卿分别站在两侧。
春耕礼开始,户部尚书和司农寺官员分别跪向皇帝,敬上耒耜和鞭子。
百里绥一手持鞭、一手扶耒耜,在地里来回耕田三次,司农寺官员跟在后面播种子。
少顷,百里绥把耒耜和鞭子还给官员,登上演耕地北面的观耕台,观看官员耕田。
其中,三公往返耕田五次,尚书和九卿官员往返耕田九次。
皇帝行春耕礼,昭阳长公主代行亲蚕礼,以示朝廷重农桑之意。
……
午时过半,宣政殿内。
“今日的亲蚕礼,皇长姐率领官妇与宫人采桑喂蚕,表现甚佳。”百里绥赞赏道。
“多谢陛下信任!”昭阳长公主轻舒一口气,“我心中总想着,万万不可给陛下丢人。”
“皇长姐太过谦虚,日后这些皇后负责之事,还要你多加辛劳,景辰与天枢终归不便。”
“能为陛下效力,甘之如饴。”昭阳长公主恭敬福礼。
百里绥想起一事,“驸马离世即将一年,皇长姐无需再守着国公府,可回长公主府。”
“日后再寻驸马或是养面首,尽管随自已心意。皇长姐而立之年,亦可诞育亲生孩儿。”
“多谢陛下体恤,”昭阳长公主抿唇轻笑道,“我实在不想再嫁人,如今这般生活甚好。”
即便她贵为长公主,嫁为人妻,亦有诸多拘束,怎有现今自在!
况且,她身边早已养了两个知情识趣的伶人……
“还有一事,”昭阳长公主脸色有些悲伤,“那孩子不足三岁,此次可能熬不过去……”
“我虽憎恨沈怀庭,起初亦不喜那孩子,但养了一年算是尽心,可太医已束手无策。”她叹息道。
当初,沈怀庭与孩子生母,曾肆意欺辱她,甚至逼迫她跪于榻前,观其颠鸾倒凤!
她憎恨之下,对那贵妾下毒,以致孩子身子孱弱。
她从不后悔此事,对那孩子也无丝毫愧疚,只是养条狗都有不舍,何况是一个孩子呢……
“尽力而为便好,或许沈家……命当如此吧。”百里绥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