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元帝万寿节已过，恩科于二月初九正式到来。

此次恩科，因允许女子参加，而备受瞩目。据悉，于正月通过全国各地乡试的女举人约三十名。

世间不乏心志高远之女子，她们不愿困于后宅，望以自身才学，于朝堂上立足，得人敬重。

历时九日，恩科结束，诸位学子静待三月初放榜。

若能考中贡士，则可参加由皇帝主考的殿试，得以觐见女帝……

时光荏苒，莺时三月，岁时惊蛰，草木萌发，万物复苏。

三月初一，宣政殿内。

百里绥仔细看着奏折，此次恩科共录取一百名贡士，其中女子九名。

这已是出乎意料之事……

正月初六下达圣旨，各地临时开放县试与乡试，时间仓促，女子尚无时间准备。

如此说明，这九名女子，应本为学识渊博之人。

“陈落萦……竟是第七名！”百里绥的目光瞬间顿住。

前十名中，唯有一位女子，实在是引人注意……

“陛下，这位陈姑娘，乃是先帝后宫中的陈御女，年前被允出宫。”高寅低声禀报。

“什么！”百里绥难以置信，“竟是父皇的嫔妃？”

“正是！”高寅提醒道，“陛下曾用婉修仪换下陈御女，且太后曾将中药的陈御女关在奉先殿……”

百里绥回想一下，逐渐有了印象，似乎是前年除夕夜之事。

“原来是她……一个后宫位分低下的御女，竟有如此才华！父皇真是让明珠蒙尘啊！”

“这位陈落萦年岁几何？后来有没有被父皇祸害？”

“二十岁左右，”高寅斟酌道，“因其容貌在后宫不算出众，为人低调，先帝似乎未再召见。”

“如此佳人，父皇实在不配！”百里绥松了口气，继续查看名单。

前五十名内，再无一位女子。

等等！第六十名……似乎又是一位熟人啊！

“孟音……渭城人士！”百里绥怔愣片刻，不禁哑然失笑。

裴时骁的表妹……那个称呼她为神仙哥哥的孟家姑娘！

“陛下认识此人？”一旁的苏景辰好奇询问。

“嗯，在金城认识的，”百里绥将名单放下，看向他，“殿试时，你要好生把关，务必保证科考公平。”

“陛下放心，微臣明白。”

苏景辰看了看四周，突然靠近百里绥身边，小声提醒：“陛下，还有八日便是大婚……”

“我记得……”百里绥无奈笑道，“你日日都要提醒，且礼部时常禀报，我怎会忘记？”

“二月政事繁忙，又有恩科，我知道有些冷落于你……但大婚之事，我亦有上心。”

此话，百里绥略带心虚，甚至垂眸避开苏景辰灼热的目光。

自生辰那夜至今，她似乎过于宠爱天枢，不自觉地冷落了景辰……

那一对亲手雕刻的平安扣，确实让她心生欢喜。

她的皇帝私库中，拥有无数世间珍奇异宝，更是不缺那些华丽精美的首饰珠钗。

景辰所赠的那只祖传玉镯，亦是心意满满。

然而，天枢耗时三月有余，亲手雕刻的平安扣，最为特殊……

“景辰，一旦入了宫门，便再没有回头之路，你当真不会后悔？”百里绥认真问道。

“此生不悔……”苏景辰神情真挚地看着她，“我不奢望陛下爱我，但求您多一分怜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怜惜终会化成丝缕爱意。

“景辰，我自幼便羡慕你，羡慕你有父母疼爱，长于朝阳之下，是那么的干净明朗……”

百里绥垂眸淡声道：“生于黑暗泥潭之人，总是向往温暖干净，我很怕会亲手毁了你。”

“可是陛下……”苏景辰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泛着泪光，“您怎知，我不愿与您一同生活在黑暗中呢？”

百里绥静默片刻，微微点头，“我当尽量让你……不会心生悔意。”

这是她给景辰的第三次选择，但凡其有一丝犹豫，她定会取消大婚！

并非她只守着天枢一人，毕竟天枢身子受损，而她需要子嗣……

只是，她当真不想……毁了清风霁月的清雅公子。

“陛下，薛神医在外等候。”高寅躬身入内，低声禀报。

“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