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景北潇在,谅他江逸堂也不敢欺负景丛瑶。
景北江送完景丛瑶后,是要去苏家迎娶苏璃儿的,同样身着喜服。
但为了与江逸堂分得清,此刻的外衫换了件枣红色的。
这种深色,是最显景北江身上赫赫英气的,有他在侯府门前守着,无人敢造次。
不过景北江负手而立,温柔一笑:“若是瑶儿有做出违背祖训,不守礼法之事,江府作为瑶儿的婆家,可以按照你江家家法处置,但你要知道的是,瑶儿的母家就在此处,他的两位哥哥只要有一口气在,随叫随到。”
景江两家乃是世交,江家自然不敢怠慢景丛瑶。
江夫人和江大人又是看着景丛瑶长大,定会带她视如已出,只怕以后吃亏的是江逸堂。
所以景北江这话不是说给江逸堂听的,而是说给旁人听的。
该守的礼法他们都会遵循,但若是有人敢欺负他们任何人,这两府的人都不是好惹的。
就这样,侯府的人也没有太刁难江家的迎亲队伍,等一切礼仪都完成后,由江逸堂骑着白马走在最前,而景北江和景北潇一左一右地骑马行走在景丛瑶的花轿两侧,浩浩荡荡地往江府走去。
看着如此声势浩大的队伍,再想想方才景北江在侯府门前的那番话,景丛珮心中已无波澜可起。
她当日出嫁,侯府可没有这么大的阵仗,而她的亲哥哥景北江,也不曾说过这般让她直起腰杆的话。
何为母家人,可能也就只有景丛瑶能感受得到吧。
景丛珮摇头苦笑,她早就习惯了景家人对她的视若无睹和冷漠,要怪就怪她是从景家第一位夫人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不像景丛瑶,克死了生母还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回头看了看贵眷席位上,燕王妃温南萝、贤王妃陆凝已经落座,她二人如今可比这婚宴有趣得多,忙走过去与她们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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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完景丛瑶之后,景北潇就要陪着景北江去苏府迎娶苏璃儿了。
先送景丛瑶出嫁,再娶苏璃儿,苏璃儿一点也没在时辰上计较。
按道理来说,景北江作为侯府嫡长子,理应先迎亲,妹妹再出嫁。
但几人关系要好,并不在这些事上斤斤计较。
等景北江带着侯府的迎亲队伍行至苏府门前时,鞭炮声响,锣鼓喧天,众人高呼:“新郎官来了。”
苏璃儿的那个嫡母,穿着玫红色的锦缎,自以为是好看的颜色。
却不知在今日这样的场合中,她一正室,理应穿端庄的正色。
可就是她做了正室这么多年,只知道吃喝享受,从未想着去学,一个正房夫人,理应会些什么。
不过她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知肚明,任由她挺着肥肥诺诺的大肚,在人前耀武扬威,反正出丑的又不是自已。
女儿嫁了侯府嫡子,儿子又在陆冶手下当差,可不得好好人前显摆一番。
她与苏大人端坐在高堂上,恨不能将下巴扬至天上,接受景北江和苏璃儿的行礼。
最后,迎亲队伍开始动身,包括观礼的宾客们,都前往侯府。
景北潇暗中看向自已的人,冲他们一个眼神。
几人会意,大步走到苏璃儿的弟弟苏全身边,一口一个“苏大人”将其推至最尊贵的位置,然后跟随迎亲的队伍往侯府走去。
今日的宾客都在景江两府,苏府自知大家都是要去这两府邸恭贺的,在自家府中也就小小摆了几桌,只招待苏家的族亲。
而其余贵胄们,都去了侯府参加婚宴。
其中就有苏璃儿的弟弟,苏全。
在景北潇的安排下,几人把苏全推至贵宾席位上,这些个位置,只有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可落座。
但是苏全这样胸无点墨的人,怎么能知道这个规矩,只是在众人的阿谀奉承下,早就迷失了自已。
几位朝廷重臣,前来给老侯爷恭贺,一下子解决了一双儿女的婚事,被下人带至贵宾席后,看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咋舌称怪。
别说苏全是个从未见过的人,就说无论是从辈分上还是年纪上,苏全哪有资格坐在这个席位上。
而且此刻的苏全已经喝醉了酒,高声大笑:“我们陆大人什么事情办不到,就算是陛下找他办事那也得看看我们陆大人能不能腾开手,你们知道这是为何?”
身边有人应和道:“为什么啊?”
“以后,我们的九皇子那可是要继承大统的,作为未来圣上的亲舅舅,你说我们陆大人是何身份?!”
苏全越说越不知收敛,而这些话听在朝廷重臣的耳中,已经给苏全定了重罪,也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来历,竟然如此大放厥词。
自然,这些话可不是苏全因吹嘘而胡诌的,自然是这些日子没少有人在他耳边灌耳音。
说陆家是如何如何的位高权重,陛下又是如何如何的看重陆贵妃和九皇子,以及东宫太子有多无能。
就算当初江南水患,众人都知是陆府贪污了赈灾款,陛下也只是做做样子,罚陆冶弥补过错,回来后,照样是高高在上的金吾卫,所以陛下不敢拿陆家如何。
而再利用苏全的无脑和毫无城府,旁人的三哄两吹下,苏全自然忘记了自已究竟是谁。
而这一切的幕后指使……除了小侯爷景北潇,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毕竟当初苏家母子求着他让他给苏全安排个好差事,景北潇照做了。
但苏全跟着陆冶也有几个月,什么都没学会,反而“帮”了他们一把,也真是天助我也。
听到苏全在酒席上毫无遮拦地吹嘘陆冶的本事,男宾席上的景北潇,与女宾席上的南菀相视一笑。
煽风点火已经到位了,那就准备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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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来到侯府的,几乎都是皇亲国戚,还有位高权重的朝廷官员们。
贤王妃陆凝到了,贤王周沅自然也在。
还有陆相和陆冶,在另一边皇室宗亲的贵宾席位上。
前来给陆相和陆冶敬酒的朝廷官员一个接一个,都是因为近日的风气,再加上陆凝做了贤王妃,陆家的权势的确如日中天。
自然,陆相和陆冶也是要给足贤王面子的,他们每被一位官员前来敬酒后,父子二人都会邀贤王同喝一杯。
也不知是真的尊敬贤王,还是示意贤王,如今他们陆家的地位如何。
周沅还捏着陆家的把柄没有放出来,看着陆家父子得意的笑容,周沅心中只觉得坐看好戏,幻想着若是把这些罪证呈给陛下,他们陆家还能蹦跶几天。
正想着,身后传来两位官员的悄声议论,“悄悄陆家如今风头正盛,保不准日后陆家能到什么样的位置去。”
“周大人,你可别做那目光短浅之人,陆家如今看着如日中天,但是,他们罪状累累,就等陛下也保不住他们的一日。”
“此话怎讲?”
“我听说东宫收到了一封密信,是关于江南赈灾款贪污一案,还是在给太子妃的贺礼中找到的。”
“这事你怎么知道?”
“这事在东宫已经不是秘密了,你看这几日去给陆家送礼的官员有多少,你见过哪位朝廷官员的府邸门庭若市,陛下可还健在啊,周大人总听说过物极必反。”
“你的意思是……”
“说不准,说不准,今日侯府大喜,万一陛下是在等这场喜事结束呢?都知东宫和陆家是死对头,只要东宫把这份罪证呈上,你说陆家还能坐多久?”
周沅听着这些话,再看看陆家父子洋洋得意的模样,心中有些焦急。
他手里的这些东西,时机用对了,能帮他在周旸帝面前站稳脚跟,功劳一件,但若是用晚了,那就什么用都没有了。
他手里的罪证就是混在陆凝的嫁妆中,而太子手里的罪证是混在给太子妃的贺礼中,不得不怀疑,这份罪证是同一人所为,就看周沅和太子,谁做这第一人?
周沅越想越不对,立即叫来亲信,去东宫打探消息。
半炷香的工夫后,亲信回来禀告,附在周沅耳边小声言语。
周沅面色大惊,立即起身。
陆冶见状,前来询问:“贤王这是怎么了,一会吏部张大人还要与您喝酒呢。”
周沅淡淡一笑:“本王府中还有要事,陆大人慢喝。”
说罢,周沅拂袖离去,同时还派人去找陆凝。
彼时的陆凝不知吃坏了什么,浑身发软无力,在侍女的搀扶下,也往外走。
周沅见状,蹙眉道:“这是怎么了?”
侍女也被吓到了,立即答道:“奴婢也不知,王妃说小腹有些不舒服,想要回府休息,不知道王爷您也在。”
看着陆凝病恹恹的样子,周沅一脸嫌恶:“带回府去。”
而后又看向自已的亲信,“去把我的马牵来,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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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周沅和贤王府的马车离开后,南菀和景北潇从暗中走了出来。
南菀抿嘴一笑,“你猜这个贤王会不会先回王府换官府,再进宫面圣。”
景北潇嗤鼻道:“你瞧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怕是会立即进宫。”
二人相视一笑,见白武牵着马车走了过来,立即钻进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景北潇冲着南菀抱拳道:“夫人这招敲山震虎果然有用,一下子就逼得贤王坐不住了。”
南菀摆摆手:“还是小侯爷的煽风点火用得好,先把陆家捧得高高的,再借用苏全那张嘴把陆家推上风口浪尖,这样虎来了才能把人唬住啊。”
原来,就在景北潇重回卧房睡的那一日,将一切都告诉了南菀。
他的确用了朝中的第三派人,那便是曾经效忠于戚太后的人。
戚太后虽然独揽大权,一直与周旸帝明争暗斗,但是戚太后做得一些治国之道,还是很得朝中大臣赞叹的。
比如,不只是与西疆和北狄交好,更是要学会奖惩分明,手段清楚,不能只尊崇礼仪之邦,而失掉大国的气势,但凡西疆和北狄犯我元阳,绝不饶恕。
再比如重农重商,不能只顾着商贸的发展,更要重视粮食的产量。
唯有百姓们吃得饱,一切才皆有可能。
戚太后薨逝后,周旸帝夺权,虽然将戚氏一族打到永无翻身之日,但还是对一批当初十分支持戚太后的朝廷官员网开一面,只是革去了官职。
而景北潇这些年做的事情,便是重新启用这些人,通过各种手段、各种渠道,让这些人改名换姓,重新为官,抑或提拔他们的子嗣,寻找信得过的人,暗中培养自已的势力。
在捧杀陆家一事上,戚太后一派可都没少出力,短短数月将陆家推上高高的位置。
今日又有了苏全的大放厥词,明日,甚至是今晚,这些话定会传入周旸帝的耳中。
这周旸帝尚在、东宫尚在,陆家就这么得意忘形,周旸帝怎会留他。
而景北潇安排人让周沅听到的“东宫也有密信”的话并不假,东宫真的也收到了关于陆家的罪证,都是这些年景北潇费尽千辛万苦查到的,眼下就看他们谁更快了。
如此一来,陆家已有异心,而江南赈灾贪污一案又证据确凿,以及东宫拿到的,还有陆家这些年贪污受贿的累累罪状。
景北潇可是毫不吝啬地将自已这些年搜到的证据都送给了东宫和贤王府,就看这二位今日表现如何了。
再加上这些日子,陆家没少参与官员们的宴请。
如此一来,周旸帝必然会重罚陆家。
自然,还要算到陆贵妃,有了陆贵妃的美人榻,陆家总是能化险为夷。
而马车里的两个人,不到万无一失,怎么轻易出手,他们可是手握杀手锏的。
景北潇问南菀,“你确定陆凝喝了你的酒?”
南菀点点头,“是连翘亲自配的药,只希望陆凝能躲过这一劫。”
景北潇看着南菀,“紧张吗?”
“只要能把陆家一举歼灭,没什么可紧张的。”
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南菀紧握手中送往玉华宫的帖子,屏气凝神。
景北潇见她这副模样,将其紧紧搂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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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杀手锏便是惠德皇后。
南菀将金州整理好的,有着杨未然和陆冶二人印章的信件搜集到一起,将他们勾结在一起,给北狄贩卖火药一事的所有证据,都呈交给惠德皇后。
惠德皇后与陆贵妃本就是死对头,今日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能将陆家一网打尽的唯一机会,惠德皇后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以前生怕周旸帝知晓,杨未然,也就是曾经的虎啸楼楼主,与陆冶干这种事情,会把虎啸楼也推入绝境。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也是虎啸楼自证清白的唯一机会。
一则这件事的重点是要扳倒陆家,二则杨未然已经成了司徒然,陆冶是叛国,元阳可以任意惩处,而司徒然是北狄的王爷,元阳没法动他。
但若留着虎啸楼,那就是与司徒然是私仇了,要打要杀就是司徒然和南菀的恩怨,虎啸楼若是真的与贩卖火药一事没有干系,南菀定会解决了司徒然,以示清白。
江湖恩怨,朝廷就不便插手了。
南菀和景北潇一致认为,最会权衡的周旸帝,在此事上定不会处置虎啸楼,他还要靠虎啸楼解决了杨未然。
而且,还有一点十分重要,虎啸楼能赚钱啊,南菀不仅仅是带着司徒然和陆冶勾结的证据去见惠德皇后的,还有十万两黄金,来证明虎啸楼的忠心。
景北潇目送着南菀走进了皇宫,而他一直留在门外等候。
这是南菀第一次入宫,也是她第一次面对帝后,虽说他们将一切都算进去了,但景北潇还是十分忧心。
一个时辰后,白武匆匆来报:“青龙门前,太子还有几位老臣都匆匆进了宫。”
“确定是参加了侯府喜宴的人?”
白武点头。
景北潇故意将几个老臣,以及忠于东宫的老臣安排到苏全的周围。
苏全说的那些话,无论是对于元阳,还是东宫,那都是要命的话,听到这些话的人,定然会狠狠参陆家一本。
最重要的是,南菀让景北潇送到东宫关于陆家罪证的时机很重要,不能早,也不能晚,必须在周沅坐落侯府喜宴的时候。
以太子的作风,定会穿戴整齐再进宫,且还会带着他的那些老臣一起去。
而周沅定会迫不及待,立即进宫。
这样既能让周沅打探到关于东宫也有密信的消息,也能赶在太子之前入宫。
先有周沅提供赈灾款贪污的证据,再有太子递交陆家累累罪状,然后再有一众老臣的参奏,和今日在喜宴上的听闻,定能将陆家钉得死死的。
再算算时辰,惠德皇后也应该去添火了。
就这样,景北潇一直等到了天黑,只见骠骑大将军带了一班人马从宫中跑出去,随即南菀也走了出来。
她满心欢喜地看向景北潇,笑道:“陆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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