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身体的原因,难道是心里的事情?沈凛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看来他得翻查一下有关柳叙白在琉蓉的生活情况,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柳叙白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逆来顺受不懂反抗,一副认命了的样子。
吃完饭后,沈凛对柳叙白提问道:“琅環君怎么不出去走走?这次和亲婆娑城可是热闹的很。”柳叙白听完摇摇头,“不用了,我可能还是待在这里更好。”此刻沈凛的忧心已经到达了顶峰,他实在好奇柳叙白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按照沈修所说,自己与柳叙白早年见过的时候,他还能劝解自己逃出困境,为什么现在他自己却成了这幅模样?
同样的错误,沈凛不想犯第二次,他不能再忽略这些看起来不重要的细节,所以趁柳叙白不注意的时候,他伸手点了柳叙白的安眠穴,让他进入昏睡的状态,他需要进入柳叙白的神识空间,在九阙城的时候,柳叙白曾经告诉过他,凡人的记忆与梦境是不会录入神识空间,但是柳叙白的灵魂碎片多少还是沾染这一些前尘的力量,所以他的神识空间中定然是有保留他的境遇。
千叶印记虽然可以调阅这个世界中发生的一切走向,但是它不会记录个人的想法与情绪,沈凛想从柳叙白的记忆余响中,知道更清晰的故事全貌。
果如沈凛所想,柳叙白的神识空间内的余响火焰十分之多,沈凛随手拿起一团火焰,指间轻点,意识便被余响火焰拉取到了幻境之中。
姜川之滨,沈凛看到了满身是血的分身,正躺在一间看起来十分简陋的房间之内,身上还穿着已经被血沾满的盔甲,想来这应该是遭遇了伏兵暗算。这里应该就是沈修所说的,自己第一次与柳叙白相见的场景。
这时柳叙白推门而入,身着一件粗布的素衣,此刻正值寒冬腊月,他竟然穿的如此单薄,沈凛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柳叙白在琉蓉活的竟然如此困苦,甚至连一件暖衣都没有,柳叙白将止血的伤药和干净的绷带放在床边,细心的替他褪去繁重的盔甲,然后小心的将药粉洒在伤口处。
也许是药粉对伤口的刺痛,导致分身突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睁眼看到柳叙白后本能的从腰间抽出短刃,指着柳叙白问道:“你是谁?”
“我叫柳叙白。”柳叙白面对分身的质问没有丝毫的惧怕,他拿起一卷绷带小心地替分身缠好,分身沈凛眉间一紧,手里的短刃又向前了一分,“你姓柳?你是琉蓉皇族?”
“是啊,但不过我只是个失宠的皇族,所以你放心吧,我这药粉里没有放毒,再不止血,你就快要死了,还有你的脸现在伤的很重,不想留疤就乖乖听话。”柳叙白手里的活一下都没停,分身看着他忙碌的样子,手里的短刃也缓缓放下,毕竟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其他更好的选择。
“我是古恒人,你救我不是等于再帮你的敌人吗?”分身喃喃低语道,柳叙白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用沾湿的绢帕擦拭着血污,然后说道:“无所谓,我又不涉政,你是谁对我来说都一样,我也不问你叫什么,全当你是个伤者罢了,能救一个算一个。”
这个时候的柳叙白还十分的洒脱随性,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了一些,但是整个人还是很乐观,这距离现在也不过短短几年,怎么性格就像换了一个人,沈凛疑惑万分。
“好了,你且在我这里休息几日,等伤好一点就回去吧,别让你的家人惦念。”柳叙白将剩下的伤药收好,然后用水浣洗着刚才用的绢帕,分身在听完他的话后,发出了一声冷笑:“家人?我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不都是那些所谓的家人一手策划的吗?”
“也是苦命人啊。”柳叙白感叹道,他收拾完东西便从桌子上摸了个茶杯,给分身倒了一杯微热的茶水,“那我们很像,都很不幸,降生在了这样的家庭。”此刻的分身应该也是放下来了自己平日的身段,开始与柳叙白闲谈起来,“你既是皇族怎么会生活的如此困苦?”姜川本是偏远之地,因与古恒接壤时而战火连绵,即便再不受宠也不至于发配至此。
“因为我不祥。”柳叙白说到这个时候眼神有些落寞,但很快便一扫而过,“我离上御都越远他们才能越放心,所以我就被发配到了这里,不过也得了个清闲,不用那么介意国与国之间的利益,这不也是这份缘分让我救了你啊。”
“你倒是真想的开。”分身看着他不由的感叹起来,柳叙白走过来扶着他躺下然后道:“不想开怎么办?总还是要活着,接受了也就自在多了。”柳叙白返回到桌子前,然后把刚才没有摘完菜叶重新拿起。
分身因为伤势过重急需休息,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沉沉睡去,待他醒来,柳叙白已经做了几个小菜和清粥,在放凉了一些后端到他的床前,舀了一勺喂给他,“张嘴,你手上有伤不方便,我喂你。”分身犹豫了片刻,还是乖乖听话的张了嘴,一口一口将那整碗的白粥喝完,柳叙白起身收拾碗筷,分身在一旁看着问道:“一直都是你一个人生活吗?”
“是啊。”柳叙白在忙碌中不忘了点头回应,他语气轻快的笑道:“也挺好,没有人管我,每天自给自足,你接着休息吧,我去洗碗了。”柳叙白拿起托盘转身出门,沈凛跟在他身后,房屋外狂风呼啸,冷澈的令人骨子发寒,柳叙白赤手伸入那寒冷的冰水中洗漱着那些餐具,手指已经冻得发紫却浑然不知,待他全部收拾好后,才起身哈气让手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