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三看着被细棉布包裹的铜炉,愣了两分,随即高兴的说道:“成,回头我给你送来。”
“都是小事,不打紧的。”
程哥儿站着门口远远的同董老三笑着点点头,董老三偷摸的对许泽平说道:“许小举人,你们可真是登对,日后可不要忘了请我喝喜酒啊。”
许泽平满脸笑意:“定是不会忘了的。”
等把家中的对联都贴好,时间已经来到午时了。
许泽平看着还在厨房中忙的热火朝天的阿父和阿娘,挽起衣袖准备进去帮忙,被许松山赶出了来。
“君子远庖厨,你进来作甚?”许松山板起脸,严肃的说道:“快玩去吧。”
“大过年的,别让我骂你哈。”许林氏拿起锅铲,也是在一旁附和。
两夫妻一唱一和的,让许泽平都落不了地。
看这架势,他只好说道:“阿娘阿父,我饿了。”
许泽平这么一说,他们估摸着时间,已经午时多了。
六道大菜中,其中团圆肘子、五元神仙鸡、萝卜炖猪脑肉这三道大菜已经好了,满满的三大盆放在蒸笼中温着。
许林氏这么一听,从蒸笼的最下层捡了一碟饺子、又用拿了一个菜碗装了一碗萝卜猪脑肉汤放在食盒里递给许泽平:“喏,你先和程哥儿垫垫肚子,吃不饱的话,这隔壁放油米的库房里还有糕点干果,你记得自己去拿。”
许家库房就挨着厨房,许泽平提起食盒回去的时候顺道到库房拿了一个年糕和一些零嘴。
花厅中烧的火热的炭火整好用来烤年糕。
冬日白昼的时间总是短些,不过酉时,天色就已经昏暗了下来。
窗外寒风呼呼飘雪纷纷,屋内却是烛火大亮温馨团圆。
“今日开心,我来提一杯。”许松山已经喝的有些微醺,却是止不住的高兴:“平平,阿父不求你荣华富贵,只求你平安喜乐,万事如意。”
许泽平刚想举杯喝了这杯酒,许松山又转头对着程哥儿说道:“程哥儿,你日后可要和平平和和美美的,我和你们阿娘一辈子都没有红过一次脸...”
许林氏知道丈夫这是喝高了,正想去厨房熬点醒酒汤,她身边伺候的小丫头就顶着红扑扑的小脸回来了,压着兴奋的劲儿说道:“夫人,喜鹊去替您熬醒酒汤。”
许林氏清楚喜鹊来了,那应该是他们的团圆宴也散了:“熬汤的时候,不要忘记烧热水。”
除夕洗头又洗澡,来年健康又平安。
“是。”
在许唐氏仙去的第三年,在她住的南屋那边扩建了小厨房,用于节庆时候给丫头奴才们做饭,这样有了小厨房,也就不影响主家们使用大厨房。
在晚膳后,许松山在许林氏的服侍下用了醒酒汤。
他靠着小榻,才想起阿娘和阿父的年纸好像还没有烧,急忙准备爬起来,许林氏无奈的说道:“烧了,老幺都烧完了,现如今他们还在花厅守岁嘞。”
"那让我缓缓,等下再去给阿娘和阿父烧一炷香。"许松山一听,就不急了。
“缓什么缓,起来洗头洗澡,我衣服都给你找好了,就等着你人了...”
许松山到花厅时,许泽平与程哥儿都换了干净的衣裳、盖着毯子坐在罗汉榻上下棋。
看着二人认真的架势,许松山就觉得心头抓心挠肺的痒,看着精彩的局面,恨不得自己上。
许泽平执白棋、程哥儿执黑棋,彼时局面上看似白棋胜利在望,全面围堵着黑棋,但实际情况许泽平心里很清楚,若是让程哥儿看到左下角星位左边第一个坐落点...那么这局就胜负分晓了。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下了一步险棋,使得现在落了这么大个误差。
果不其然,许泽平的这个念头刚升起,程哥儿的黑棋就落到了他的致命点上。
“我输了。”
许泽平也没有挣扎,爽快的认输了。
许松山不解的挠挠头:“这不是还有这么多的回转余地吗?怎么就认输了?”
许松山下棋,从来都是还有一子能活,他就不认输。
“阿父,这不是让您来下棋嘛?”许泽平嘿嘿一笑,利落的坐到里头,将位置让给了许松山。
“好好好,算你小子有眼色。”
...
许林氏还没有到花厅,远远的都能够听到许松山那夸张的悔棋声——
“错了错了,刚刚手滑了,我拿回来。”
“哎呦,不对不对,刚刚走神了,这棋下的不对。”
“不行不行,我刚刚喝水去了,重下重下这颗棋。”
许林氏走进来果然看到这老小子悔得认真,老幺和程哥坐在旁边想笑又不敢笑。真是的,这么多年了,都还让孩子们看笑话。
除夕一过,已是新年初一,不少的孩子挨家挨户的敲门拜年。
看着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孩子们,许泽平都是好脾气的递给他们一把花生,然后看着他们蹦蹦跳跳的离开。
别人家的吃的总是香甜一些,许泽平还记得自己两三岁的时候,没少被阿姐忽悠着去江平村里头讨好吃食。
那个时候阿奶还在世,他们还喜欢在老宅过年。
想到阿姐那个小馋鬼,许泽平还真是拿她没办法,有些人天生就爱吃。
初三之后,程哥儿就与许泽柔一同离了许宅,整个宅子明显寂静了许多。
许泽平明显也感觉到阿娘有些焦躁,最初他也只当阿娘是少了人做伴,想着过上个两三日习惯就好了。
可是当初七八以后,阿父也跟着有些上火,他才意识到事情应该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想从许松山这头旁敲侧击,但是许松山就是不接茬,还糊弄得告诉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