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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像我一样,”他说着加快步伐,昂首挺胸地走在祁落前面,像是威风凛凛的小狮子,“这样呼吸到的空气还清新,”他又后退回祁落身边,“懂不懂啊。”

祁落边往前走,边侧过脸微微诧异地看了纪书宇一眼,又收回目光,沉默几秒钟后似乎觉得不回答纪书宇问话会惹他生气,小声说:“脸肿了。”

低下头时乌黑细碎的头发正好能遮挡住一些皮肤,纪书宇像是生吞了一整个熟鸡蛋一样被噎得说不出话。

祁落的脸是被他扇肿的,现在自己又来问人家为什么要低头走路,好像个人格分裂的神经病。

“我也没用多大力气啊,你也太弱不禁风了,”纪书宇急急忙忙地给自己解释,又好像想起到什么似的,“才不是因为这个呢,你骗我,”他握住祁落的肩膀,“平时在学校你也总是低着头啊。”

祁落停下脚步,纪书宇走了两步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祁落,神情得意的样子好像又抓住了他的一个把柄。

纪书宇好像真的很好奇这些,还在追问,“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这么好欺负的样子,为什么说话都不敢大声,为什么不管是谁,无论多无理的要求都不拒绝?

为什么总是在讨好别人,为什么总是在讨厌自己?

可能是因为黑夜,没有明亮又灿烂的太阳,祁落不像在白天那样有那么多的自卑胆怯,觉得自己是见不得光的怪物。

浓稠的夜色下,他双手握住自己的书包带,用力到指甲发白。

“为什么,”祁落仰起头来看着纪书宇,直到眼睛周围微微泛红,眼底有了水色,好似通红的火烧云包围着漆黑宁静的湖泊,“你不是知道吗?”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只有你知道吗?”

——所以为什么还要问我啊?你不是知道我是这样的一个怪物吗?

黑暗给祁落的那点勇气还是没能支撑住他一鼓作气说完这些话,因为他忽然看到纪书宇握紧的拳头——祁落像是有预感似的飞快闭上眼睛,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打到身上。

纪书宇推着他的后背:“快点走,再磨蹭一会儿天都亮了。”

那时只不过夜里十点多而已——而此时,纪书宇抬头看了一眼酒店的挂钟,现在是凌晨一点。

纪书宇似乎真的很难共情,祁落想要成为有用的,对别人有帮助的人。

他从小到大,父母对他有太多的关爱和期待了,他反而希望自己开心快乐,自由没有拘束的活着。

而他最好的朋友楚子霖就是活得很自由的人,他可以永远只做喜欢的事,甚至不需要继承别人的意志。纪书宇也不知道楚子霖想成为怎么样的人,只觉得他不去坐牢就很了不起。

但是祁落好像一直孤零零又空荡荡,安静地活在世界上。

一边怕被抛弃,一边又怕给别人添麻烦,从始至终都很胆小,想要用躲藏和逃避的办法面对困难,一直不敢也不知道如何反抗。

大概是写进书里也只会被骂“活该”的角色。

夜冷风凉,纪书宇抱着他去浴室简单洗漱,又把他抱回柔软的床上。

一整晚祁落睡得都不安稳,半是因为疼痛,半是做了噩梦。

他梦到了纪书宇对他说:“你走吧,我不会再来找你了。”——似乎明明应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可他却感觉如同坠入冰雪苍茫的无底深渊,每一次呼吸都有寒冷锋利的冰碴扎进身体里,一阵阵心如刀绞。

第二天醒来时,祁落屁股痛得险些不能下床。

他走的每一步都苦不堪言,像是刚长出人类双腿踩在刀尖上行走的小美人鱼。纪书宇扶着他穿衣服,裤子卡在肿胀的臀部那里差点提不上去。

祁落含着眼泪一头把纪书宇撞开,羞愤地说:“我不要你帮。”

纪书宇酝酿了整整一夜的话,此时又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了,他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挤出一句,“祁落,妈妈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他极力组织语言,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旖旎,仿佛空气中有暧昧的粉红色泡沫,被不断加热着咕嘟咕嘟地浮升。

早晨那会儿纪书宇下楼买了几管药膏,回来时正好祁落刚醒来,他急着进来没有锁门。而此时突然“啪”的一声,虚掩的门被楚子霖一把推开,“还有我,我也需要你,”他无视纪书宇太阳穴暴起的青筋,坦然自若地探进半个身体,“祁落你是不是会做饭啊?我把厨房包下来了,这里的饭难吃死了。”

“……我会。”祁落赶紧系好上衣纽扣。

楚子霖体贴地帮他们关紧房门,“那太好了,快点下楼啊,我还嗷嗷待哺等着吃饭呢。”

他潇洒地转身走了,留下纪书宇和祁落石化在原地,不约而同地思考着是什么精神状态和文化水平下,会有一个人说自己“我还嗷嗷待哺”……

祁落不知道在他惨叫崩溃的这晚上,隔壁房间也有人在和他一起哭。

“你别他妈哭了啊。”

楚子霖看了看双眼通红的李勋,咬牙切齿地微笑,“再哭我不死都说不过去了,呵呵。”他甚至觉得此刻李勋看向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鬼气森森的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