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自责地说:“都怪我没有过去保护你。”
“乖,再说这句话我就也这样从你胳膊捅进去,没有开玩笑啊,你买的刀都还在我床头呢。”他一双狭长上挑的狐狸眼含着笑,银色耳钉发着阴冷的光。
楚子霖说的“包下厨房”,只不过是又订了楼下一间有着厨房和客厅的双层套房。饭桌上是一盆新鲜的水果和冒着热气的蜂蜜柠檬茶,此刻这里像个温馨的小别墅。
纪书宇牵着祁落小心翼翼地下楼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李勋坐在楚子霖旁边,像是做人体实验一样,感情真挚地抚摸着他那只缠着白绷带的手臂。
而楚子霖受伤后不方便扎头发,长发垂到肩膀,他身残志坚又神采飞扬地用那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打游戏,只是目前的战斗力只能玩开心爱消除。
他双眼发亮地把祁落叫过来,像大灰狼对小白兔似的连哄带骗,说他受了好重的伤需要特别照顾,他们马上就要去当卧底了这是最后一顿饭,让祁落一愣愣的,只记住了要做的都是楚子霖爱吃的菜。
李勋也自告奋勇过来打下手,他说自己米饭煮得特别好吃——同时在纪书宇疑惑地问出“谁会连米饭也煮得很难吃啊”的时候悄悄用眼神示意了旁边正得跟大爷一样得意的楚子霖。
看着祁落一瘸一拐地走进厨房,楚子霖瞥了纪书宇一眼,“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纪书宇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漫不经心地说“那你要不要试试”——他原本还以为楚子霖至少有一点廉耻心知道害羞,可是下一秒楚子霖已经“呵呵呵呵”地冷笑着凑过来,纪书宇在接下来长达半分钟“怎么不早点说呀这么多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近水楼台先得月”轻描淡写的轰炸中,第不知道多少次怀疑自己怎么会和他做朋友。
——但是在楚子霖停顿的间隙,纪书宇也毫不犹豫地迅速反击,“你拿出学语文的精神学习英语,也不至于完形填空二十道题只对了三个,还把个性签名改成加油华为加油China,呵呵。”
楚子霖一边微笑着说“你这句话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我才不会生气呢”,一边手臂用力到缠着的白纱布渗出几滴鲜红的血点。
第十七章
厨房冰箱里堆满了新鲜的肉和蔬菜,祁落熟练地迅速分拣好食材,拿起菜刀干净利索地把小葱切成整齐的葱段,又捣好蒜末。
他起锅烧油,放入八角桂皮干辣椒,香味立刻盈满厨房。李勋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像是能听到肚子也在咕咕叫。他插好电饭煲又想再帮些忙,对着案板上的鱼一筹莫展地看了好半天,认真思考能不能把一整条鱼直接扔进锅里。
而祁落已经非常自然熟练地手起刀落,“我来吧。”
他动作老练的像是在大润发受过十年专业训练,利落地刮掉鱼鳞,又拿起剪刀剪掉鱼鳍和鱼尾,在李勋呆若木鸡的眼神下破开鱼的肚子,一把抠出了腥红的内脏。
祁落做完这一切后红着脸抬起头,腼腆又害羞地朝着李勋笑了一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李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想礼貌性地夸夸他,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你分尸应该蛮厉害……”
祁落穿着一次性的浅灰色围裙,从开始到结束身上都干干净净,乌黑柔软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边,白嫩的皮肤像刚剥了壳水灵灵的荔枝,一双眼睛漆黑又明亮。
他的每一个步骤都做得有条不紊,煮汤的时候切菜,调料汁,两口锅同时冒着热乎乎的白气,哪个都物尽其用。所有时间都被利用得恰到好处,丝毫看不到慌张忙乱的样子。
他像是胸有成足,运筹帷幄的小将军。
客厅这边,等着吃饭的纪书宇也没闲着。他把石榴一滴滴剥出来放在小碗里,同时毫不客气地打掉楚子霖蠢蠢欲动伸过来的手,“这些是给祁落的。”
“为什么——我也要。”
“有没有良心啊,人家受了伤还在做饭,你连石榴都要和他抢。”
楚子霖像是螃蟹挥舞钳子一样举起来自己缠着绷带的胳膊,“我也受伤了,医生说我要多吃水果。你偏心你区别对待,难道就因为他比我可怜吗?”
“不行,”纪书宇不为所动,“你这都要攀比,他妈妈失踪那么多天了——”
“我妈死了。”
楚子霖说着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纪书宇剥石榴的动作僵硬地静止几秒,随后忍气吞声地抓了一把红澄澄的石榴塞进他的嘴里。
祁落做的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就连青菜的颜色也是脆生生的嫩绿,放在蓝白色的瓷碗里,精致的像是宫廷席会才有的盛宴。
“太好吃了,”楚子霖几乎吃了半盘菠萝排骨,他意犹未尽地揉着肚子,“祁落你好厉害,比我妈做的都好吃——啊,我记错了,我还没吃过我妈做的菜,”他转头看向纪书宇,“是比你妈做的好吃。”
“你说这话她听到了伤不伤心啊,”纪书宇又夹了一块油焖虾,“但是你说得没错,比我妈做得好吃多了。”
一直低着头专心吃照烧茄子的李勋突然面红耳赤地看向他们,忍不住开口,“你们文明一点好不好啊,不要又说我妈你妈又说比的……”
回答他的是楚子霖满脸笑容地放进他嘴里的一块生姜,还有纪书宇情真意切的“李勋你现在中文这么好。”
几道家常菜而已,即使祁落做得很用心,他却也知道自己远远没到大厨的水平,但是这三个人把他夸得厉害到可以登上世界领奖台一样。他抿着嘴笑,害羞又高兴,心里好像有个小猴欢天喜地翻了好几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