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纪杳,“包括你和耿世清订婚,霍家做了决定,我明着不能管,只能暗中插手,只要结局是解除婚约,过程无所谓。”
窗帘合拢,微微透光。
他一半是明亮,一半是晦黯。
“叶柏南无所顾忌,因为叶家经商,所有灾祸来源于金钱,所有灾祸也凭金钱解决。但霍家从政,灾祸来源于权力,名利,甚至犯罪。商人和商人斗,斗输了,仅仅是破产,权贵和权贵斗,斗输了,子孙满门葬送。我是霍副市长的公子,霍家、李氏家族都扛在我肩上,一次任性的机会也没有。”
霍时渡眼睛似在看她,又似在看墙壁上的一枚福字结,“我们这种人,从出生拥有一切,唯独没有自由。一座城市金字塔尖的家族,起码是三代人的努力,一、二代辛苦,三代享受荣华,代价是无条件服从安排,为下一代牺牲,下一代挥霍着祖辈三代的心血,很不幸,我是第三代。”
他眼睛完完全全移向纪杳,“你承瀚哥哥潇洒吗?沈老太爷昨天召他回家,未婚妻是丝绸大亨的女儿,见面、下聘、订婚,一星期之内完成,他根本不可能反抗,岳父家是最后的保命符,万一沈家在他手上衰败,他是罪人。娶一个女人可以多一重保障,又何必当罪人?联姻是我们最简单的权谋,最容易的一笔生意。”
纪杳垂下眼睑。
他从未,对她说过这些。
说得这样现实,这样残酷。
其实,这八年,霍家将她密封在一个温室里。
霍淮康在权贵场的如履薄冰,霍时渡的负担、李氏家族对他的厚望与枷锁,她一无所知。
她只知晓,霍家显赫,霍时渡尊贵。
连同她这个养女,也沾了光。
荣耀的王冠下,却是虎视眈眈,尔虞我诈。
“3月份,你问过我,一定会娶华菁菁吗。”霍时渡哑着喉咙,“当时我没有把握回答你,现在回答。”
他背部痛,路上又折腾,讲话有气无力,“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