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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万人迷光环害惨了 雪廊 21105 字 7个月前

“贺先生,如果我身上真有‘命运’这种东西,能改变它的……一定是你。”月色下,楚孤逸目光柔得不像话。

贺凉水喉间的苦水落下,浇在心头上,开出一小片花来。

“……楚师兄!喝酒啊——?”邓阳拎着两只巴掌大的酒坛走进来,看到院中两个男人深情对望、十指相扣的场景时,大大咧咧的表情瞬间裂成八瓣。

贺凉水抽出自己的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我们什么都没做。”

邓阳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没有。找楚孤逸喝酒是吧?给我也来一口提提神。”

邓阳犹豫着走过去,一只小酒坛递给贺凉水,“你们喝一坛吧。”反正关系都这么亲密了。唉,他这条单身狗是上赶着来找虐吗。

贺凉水揭开酒坛的牛皮纸泥封,醇香的高粱酒味侵袭嗅觉,他浅浅尝了一口,“不错。”

邓阳自夸:“当然,这可是我三年前埋在老梨树底下的酒,如今只剩下这么两坛,下次想喝,就得再等一个三年,我够意思吧?”

贺凉水竖起大拇指,“老铁够意思。”

“我姓邓,不姓铁。”邓阳坐在楚孤逸另一边,碰了碰楚孤逸胳膊,“楚师兄,别难过,肯定会有办法的。”

楚孤逸不咸不淡:“我没有难过。”

“唉,我都明白,喝口酒,一醉解千愁。”

“这点酒还醉不倒我。”楚孤逸拿过贺凉水手中的酒坛,仰头喝了一大口。

贺凉水与邓阳齐刷刷盯着他。

楚孤逸又喝了一口酒。

五、四、三、二……楚孤逸仰面摔在廊上,脸颊酡红,呼吸均匀。

邓阳笑得前仰后合,“楚师兄他就是一杯倒,他自己不知道,还以为自己酒量很好呢。”

贺凉水也笑了,在楚孤逸身上,确实酒比毒管用,能让他立时就倒。

两人合力将楚孤逸架到床上,贺凉水给楚孤逸脱下靴子,解开腰带,邓阳看得咋舌:“那啥,我走了。”

“等等。”贺凉水说,“我还有话问你。”

眼看贺凉水把楚孤逸外袍给扒了下来,邓阳尴尬地摸摸鼻子,“我去外面等。”

逃似的溜出去,邓阳暗自唏嘘:“楚师兄真是铁树开花了,居然寻到这么一位蓝颜知己……男人跟男人真的那么好吗?那我跟贺公子是不是也能……”

“呸呸呸,脑子又坏了。”邓阳敲自己头。

对抗万人迷光环后遗症,他已经很努力了。

贺凉水给楚孤逸掖好被子,走出门来,只见邓阳倚着栏杆抖腿,说:“走吧。”

邓阳:“?”

贺凉水哗啦展开扇子,“带我去惩戒院。”

邓阳站直了,“你去惩戒院做什么?”

“算算时辰,十二蛊女子快到清醒的时候了,我去见见柳画鸢。”主要是见见柳画鸢的系统仁兄。

屋顶打瞌睡的肥啾立马精神,低空飞行跟着贺凉水。

说到柳画鸢,邓阳想起白天贺凉水说有人摸柳画鸢的脸,殷勤道:“贺公子放心,照着楚师兄的话,柳姑娘被单独安排在偏房里,派去看守的是女弟子。”

“女弟子?”

“你不是说有人轻薄柳姑娘。”

贺凉水露出讳莫如深的微笑:“少年,你还是太单纯了。”

“??”

到了惩戒院,果然重兵看守,便是邓阳,也是费了一番口舌才能将贺凉水带进去。

弟子们都在等待十二蛊女子发疯时刻的到来,备好了各种法宝严阵以待。贺凉水一路走去,只见众人神情凝重。

贺凉水忽然想起问:“邓阳,你怎么知道蛊王在楚孤逸身体里?”

照楚孤逸所说,当时在元清殿商讨的只有掌门与三个长老、凤藻、林松烟。邓阳是没有资格进去“参政”的。

“整个青霄都传遍了。”邓阳说。

这才多长时间?贺凉水思来想去,凤藻嫌疑最大,定然是她传扬出去的。

到了禁室旁的偏房,邓阳嬉皮笑脸跟女弟子搭话,三言两语就把人哄得娇笑不迭。贺凉水顺顺当当进去探望柳画鸢。

柳画鸢在他进来的瞬间,便睁开了眼睛,像是料到他会来。

四目相对,贺凉水问:“老乡?”

柳画鸢眼中无半点情绪,一板一眼道:“你好,我是柳画鸢的系统,编号001。”

肥啾“啾”的惊叫一声,从贺凉水头上摔下去。

贺凉水接住它娇弱的鸟躯,肥啾突然化身愤怒的小鸟,朝001冲撞过去。

001不以为意捉住这只蠢兮兮的系统,眸光微垂。

肥啾挣扎扭动:“居然是你!你不是只做现代背景的穿书任务?为什么要枪我饭碗?!”

001撒开肥啾,继续自己的话:“在此剧情结束前,我将代替柳画鸢,直到她安全。”

“一个世界的主角只能有一个任务,楚孤逸的任务是我先接的,你违规了,我要向主神投诉你!”

“我跟你不是一个任务。”001淡淡道。

“那你是什么任务?柳画鸢都说她是帮楚孤逸把妹来的!”

“这是她的任务,不是我的。”

肥啾不可思议道:“系统跟宿主可以不是一个任务?”

“可以,只要权限够高。”

“……”编号1009的肥啾再次被嫉妒冲昏了鸟躯,在001身上扑打叼啄。

贺凉水捉住这只愤怒的小鸟,问:“你们一个部门的?”

001:“我是他大哥。”

肥啾秒变小傲娇:“我才不承认呢,哼~”

贺凉水从善如流:“这位大哥,柳画鸢她去哪儿了?还好吗?”

001:“她在系统空间里,好吃好喝好睡,短短一天,目测胖了三斤。”

“……”贺凉水说,“那我就放心了。”

001望着贺凉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问了你会说吗?比如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修bug。”

贺凉水一愣,指指自己,“你说的bug不是我吧?”

001:“你确实可能会成为这个世界的bug,比如今晚,你差点左右楚孤逸的人生。”

“??你怎么知道?”

“但你还差点火候,真正的bug不是你。”

贺凉水不知该笑还是该气,“不是我是谁?”

001道:“还在观察。言尽于此,这是你替柳画鸢保密的交换。”

知道柳画鸢安好,贺凉水就没其他所求了,临到门前折回身问:“如果蛊王炼成,这个世界的花魁身躯死了,柳画鸢会去哪儿?”

001:“我会给她重新安排任务,完成之后回家。”

走出惩戒院,贺凉水发现肥啾没跟上来,料想是跟它大哥唠嗑打架、单方面受虐去了,也没管,独自走回楚孤逸的无事院。

无事院中,并非无事发生。

林松烟从屋里出来,两人恰巧遇上。

四目相对,火花迸溅——见了鬼了,居然有种情敌想见,分外眼红的错觉。

贺凉水挂上微笑:“林公子来看望楚孤逸?”

林松烟不答反问:“你住楚师弟这里?”

“没错。”

林松烟慢慢地走近贺凉水,气息阴沉。贺凉水不动如山,迎上他冷若寒潭的目光。

“贺公子,”林松烟的声音如同腊月风过树梢,片叶不留,“有些事情,适可而止的好。”

贺凉水扇面轻摇,“林公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还请明示。”

“即刻下山。”

“恕难奉命。”

林松烟不再多说半句,拂袖离去。

贺凉水原地定定站了片刻,呼出一口气,这是把林松烟完全得罪了吧?

他的万人迷光环从一开始就对林松烟没用,那时他就该知道,林松烟对他有敌意。如今不过是将敌意摆到了明面上而已。

楚孤逸依然在沉睡。

只是睡得不那么安稳,眉心死死皱着,就像在做不好的梦。

贺凉水坐在床边,扇子放一边,伸出食指点在楚孤逸眉心,轻轻揉开皱痕。

揉着揉着,指尖顺着楚孤逸挺直的鼻梁滑落,点在两瓣优美如弓的唇上。真好看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贺凉水指尖拂过楚孤逸眼睫毛,指肚痒痒的。楚孤逸脸颊也很好,像涂了一层薄薄的胭脂,透着清醒时不曾有的稚气。

“才喝了两口酒,就睡得这么沉,要是别人想对你做什么,你醒来也只能认了。”贺凉水刚要收回手,却被一把捉住。

楚孤逸用力一拽,贺凉水扑过去,视线倒转,翻滚,被楚孤逸压在身下,一气呵成。

“……”

偏偏楚孤逸做完如此大胆的举动,神情居然是茫然的,“贺先生?你……要对我做什么?”

如果不是两人姿势,贺凉水就信了是自己想对楚孤逸做什么。

“贺先生趁我喝醉,要对我做过分的事吗?”

“不是……”贺凉水哭笑不得,“你让开。”

楚孤逸像是没听到,说:“我好热。”

贺凉水僵住了。

第三次,楚孤逸对着他起了生理现象。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呀~祝宝子们吉祥如意发大财!

第047章办法

贺凉水没想到,喝醉的楚孤逸居然这么缠人。

他抱着贺凉水,生理现象迟迟不消,然而经验不足限制了他的行动,他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贺先生,我热。”

贺凉水无语凝噎,轻轻拍打他背,安抚道:“睡一觉就好了。乖啊,睡觉。”

楚孤逸望着贺凉水,像是被一块诱人的糕点吸引了,慢慢低下头。

贺凉水觉得自己要被亲了,忙把脸一扭。

紧接着身上一重,楚孤逸睡了过去。贺凉水被压得最后一口老气差点没了,费了好大劲才把楚孤逸推到一边。

贺凉水双目失神发了会儿呆,喃喃:“年轻人就是火气旺,逮着一根木头都能戳个洞。”

身边呼吸均匀,贺凉水偏过头望着楚孤逸,心里愁啊,弟弟这样,肯定没上过生理课,不知道男孩子长大了就会变成“男人”。

有机会的话,给他上一节生理课吧。教他阴阳合和,才是正途。

这么一闹,贺凉水也累了,拉上被子盖好,就这么心宽似海地睡了过去。

在他睡着不久,楚孤逸睁开了眼睛,他揉了揉眉心,叹出一口气。在他要亲贺凉水的时候,酒醒了,如果不是贺凉水把脸一扭,他可能会“将错就错,酒后乱性”。

究竟要怎么乱,他只有一个概念,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

……即便贺凉水让他乱,好像也乱不起来。

楚孤逸盯着贺凉水的唇,刚才没吃到,现在吃也来得及。

天不亮,就有弟子守在无事院外,一听里面有动静,忙高声喊道:“楚师兄!”

出来的并非楚孤逸,而是一名白衣戴白玉面具的男子,愣了几秒想起他的身份:“贺公子。”

迎着暖暖的大太阳,贺凉水伸个懒腰:“什么事?”

“敢问楚师兄在吗?”

“在你身后呢。”

“?”两名弟子回过头,果然见楚孤逸信步而来,手中提着藤编食盒。

“楚师兄,掌门请你去议事。”弟子恭敬之中透着忌惮。

楚孤逸面无表情从他们中间走过去,进了院门,将食盒放在院子中木桌上,头也不回说:“我今天有事。”

“还有什么是比……那十二个女子更大的事?”

“我要陪贺先生游览青霄山。”

“??”弟子的脸都快绷不住,“楚师兄是在开玩笑吧?”

楚孤逸摆出三菜一粥,莴苣豆干、雪菜肉丝、凉拌黄瓜,小米粥,一盘热腾腾的白面馒头。

“你们青霄派伙食不错嘛。”贺凉水笑道。

楚孤逸递上筷子,坐他对面一起用餐。

“楚师兄……”

“该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楚孤逸喝口粥,嗓音清冷。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楚师兄,你这样让我们没法交代。”

贺凉水也不想这两人为难,说:“要不这样,你们就回说楚孤逸不舒服。”

“不舒服?”

“蛊王寄生,换谁都会不舒服。”

两名弟子脸色唰的一下变了,“此话当真?蛊王不是还没复活?”

贺凉水:“假如你肚里有一条大虫子,你会舒服?”

“……”

两名弟子去回话了,贺凉水猜测:“你师父可能怕你跑了。”

楚孤逸道:“我跑了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将我逐出师门,然后发布追杀令,大义灭亲,为仙门正道作出表率。”

豆干从贺凉水筷头掉进粥里,昨晚建议楚孤逸逃避的时候,他还真没想过这茬。追杀亲传弟子,徐平宽真有可能做出来。

蛊王死了,被子蛊寄生的十二女子自动得救。

“就算这样,他肯定追不上你。”贺凉水言之凿凿,“你腿长,跑得比他快。”

楚孤逸被他一本正经的大实话取悦,面色不似先前肃然。

松快不过一顿饭工夫,又有讨债的上门了。

凤藻一夜未眠,脸色憔悴,眼角生出皱纹,显出老态来,道:“楚孤逸,我有话跟你说。”

楚孤逸道:“师叔请说。”

凤藻看了眼藤椅上晒着大太阳、姿态懒散的贺凉水。

楚孤逸了然,与她一道走出院子,在一棵梧桐树下立定。

凤藻道:“素素昨晚醒了,还是疼得厉害,我守了她一夜。楚孤逸,她是你师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她吗?”

楚孤逸不置可否。

凤藻含恨咬唇,克制怒火,又道:“说到底,素素也是被牵连进去的。她是有错,但罪不至死,对吧?”

楚孤逸依然沉默。

贺凉水不能沉默了,他从院门后面冒出来:“难道楚孤逸就罪该万死了吗?”

“偷人墙角!”凤藻怒道,“与你何干?”

贺凉水展扇一笑:“别说我跟楚孤逸是朋友,便是路人都会讲个公道,凤素素是被逼无奈,害了十三个人却也是真,楚孤逸愿意以德报怨呢,那是他仁慈;若是楚孤逸不愿,您非常逼着他救你女儿,那是道德绑架与耍赖。”

“什么?耍赖??”

“凤掌院,你自己就能救你女儿,为什么要来找楚孤逸?”

不待凤藻辩驳,贺凉水毫不留情地撕掉她伪善的遮羞布:“你就是舍不得耗费自己的修为,硬把账算在楚孤逸头上,对吧?”

凤藻咬牙切齿:“那是楚孤逸欠我们的!青霄派养育他这么多年,他都要死了,还不能回报一下?”

登时,贺凉水脸上笑意全无,捏紧了扇子。

肥啾在他头上炸毛:“扇她!”

凤藻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狠了,心中懊悔,挽救道:“小楚,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孤逸道:“师叔说的是实话。”

“……”

“我会考虑的。”

凤藻脸上霎时充满光彩,“真的?你真的答应了?”

楚孤逸:“我是说考虑。”

“……”凤藻点头,“好,你一定要好好考虑。小楚,这些年我并未亏待过你,素素那么喜欢你,你千万不能让我们失望哪。小楚……”

肥啾:“呕~呕呕呕~~”

凤藻:“……”哪里来的怪鸟!

肥啾的态度就是贺凉水的态度,他rua了一把肥啾翅膀,摇头叹道:“鸟都知道挟恩图报最为人所不耻。”

凤藻忍怒,语气恢复正常:“楚孤逸,我希望明天之前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相信,你不会如她愿的,气死她,对吗?”凤藻离去,贺凉水问楚孤逸。

楚孤逸反问:“贺先生为何对凤师叔敌意那么大?”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楚孤逸说:“你没有必要得罪她。”

贺凉水:“楚孤逸,你聪慧过人,但我有时怀疑你是傻瓜。”

楚孤逸一点即通:“是为了我?”

贺凉水摸摸他头,“你这聪明的脑袋,要是再多通晓些人情世故就好了。”

楚孤逸怔怔地感受头顶陌生又温柔的触感,垂下目光,落在贺凉水微微昂起的脸上,道:“我正在学习,贺先生愿意多教我一点吗?”

贺凉水大言不惭:“这世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我以后慢慢教你。”

以后,慢慢,真是美好的词。

楚孤逸握住贺凉水欲要收回的手腕,说:“我想到救她们的办法了。”

贺凉水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聪明的脑袋肯定会有办法。”

男主的光环果然是亮着的,这不,一夜过去,楚孤逸就想出如何破解死局。

“什么办法呀?”贺凉水问。

楚孤逸却说:“我先带你到处走走。”

“还要卖个关子。”贺凉水笑着与楚孤逸一道进行青霄山一日游。

除了元清殿没去,千石峰的听松苑,琅邪峰的沧海阁,小岳山的萝月楼,都去了。

“听松苑是林师兄住的。沧海阁是大师兄住的,他闭关了。”

林松烟不在听松苑,应当又被徐平宽叫去议事了。

两人站在萝月楼的第九层,俯瞰苍山绵延,群鸟归林,日头渐渐斜落,天地间云蒸霞蔚。

贺凉水说:“如果你大师兄在,也会多一份助力吧。”

楚孤逸道:“我与大师兄素来不合,他不一剑戳死我就不错了。”

贺凉水失笑,原书中,这个大师兄确实与楚孤逸不对付,但并非奸邪小人。莫不如说,这个大师兄比楚孤逸还要刚正不阿、冷酷卓绝,对谁都是一副冰块脸。便是徐平宽,在大弟子面前也不敢太端架子,约摸怕大弟子有一天也把他一剑戳了。

日落彻底落下西山,云渐渐收了,雾渐渐淡了,丛林山岭间只闻一声声的鹧鸪。

楚孤逸提着灯笼照明,与贺凉水一道从九层木梯,一阶一阶往下走。

周遭古朴昏暗,混着书墨香,楚孤逸道:“这里僻静,没有弟子看守,我以前练功习剑累了,就会到这里坐上一整天。”

“什么也不想,看看天,看看云。”贺凉水接道。

“贺先生如何知道?”

贺凉水笑:“我以前累了的时候,会去楼顶,也看天看云。”

楚孤逸道:“说不定我们看过同一片天,同一片云。”

这样浪漫的话,楚孤逸总会无意说出,贺凉水心中柔软:“嗯。”

“贺先生。”

“嗯?”

“我想提前唤醒蛊王。”

“……”贺凉水顿足,侧目看去,“什么?”

楚孤逸迎上他目光,“将十二女子的子蛊提前献祭,唤醒蛊王。只有这样,才能救她们。”

“那你呢?”

“我想过了,子蛊此时尚未成气候,炼成的蛊王我应该能够压制。”

“但你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总比现在就被一剑戳死好。”

“……”

贺凉水心里乱糟糟的,正在此时,楚孤逸腰间传音玉符亮起,里面传来邓阳的声音:“楚师兄不好了,蛊女子们全都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呀~

楚孤逸:经验不足,要怎么做?

贺凉水:还好还好,没被戳。

后来——

某年某月某日清晨被戳醒的贺凉水:梦回当年,弟弟真的好纯情啊!

第048章寻蛊

准确地来说,中蛊女子是被人放出来的。

惩戒院看守禁室的弟子全都横遭暗算,昏迷不醒,经查探,他们所中的正是朵摩兰的毒煞气。

青霄山周围布有结界,寻常人若无本门中人带路,是找不到青霄派正门的,如今倒好,不但正门被破,还被入侵了。

徐平宽震怒,下令彻查青霄,势必要揪出朵摩兰。更重要是找到那些中蛊女子,否则十二日期限一过,后果不堪设想。

“楚孤逸,你不用去。”徐平宽道。

楚孤逸道:“蛊王在我身体里,也许子蛊能感应到。”

“你是说,她们会自动向你靠近?”

“是。”

“那你更不用到处跑了,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楚孤逸心里清楚,徐平宽这是怕他真的跑了,如果别无他法,在十二女子牺牲之前,徐平宽可能会先让他“牺牲”。当然是放在眼前最妥当。

林松烟却道:“师父,朵摩兰混入青霄,正是为了看一出‘好戏’,楚师弟若不出现,岂不让她失望。”

徐平宽冷哼:“她失望最好,这个魔女,待找到她,我必将她诛杀。”

“若是寻不到呢?朵摩兰没有正面交战,说明她有意拖延时间,待期限将至,就回天乏力了。”

徐平宽蹙眉无言。

林松烟轻摇绿扇,不疾不徐道:“说到底,她是为了向楚师弟复仇而来,我们何不将计就计,趁机除了她。”

徐平宽立即问:“松烟你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林松烟合起扇子,于掌心一敲,笑道:“师父可曾听说过‘同亲阵’?”

“同亲阵?你对法阵的研究是青霄第一人,为师倒不晓得这法阵,你说说看,有何妙处?”

林松烟道:“这同亲阵其实是个非常小的法阵,一般人用不到,因为它有限制,只能用于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人之间,并且这两人必须修习同一种功法,方能起作用。”

“你说明白点,这与朵摩兰有何关系?”

“朵摩兰还有一个哥哥,叫朵摩罗。”

“这个朵摩罗不是在紫晶宫死了?”

林松烟取出一只小南瓜形状的琉璃瓶,里面正有一颗黑色魔丹若隐若现红光,他道:“这是朵摩罗的魔丹,将它放在同亲阵中施法,即便朵摩兰远在天涯,也能让她痛不欲生。”

“好!”徐平宽拍案大笑,“好啊,那现在就开始布同亲阵。”

“不可。”林松烟道,“这同亲阵在一对亲人之间只能用一次,并且,只是让她痛不欲生,并不能将她挫骨扬灰。若是能找到她,以同亲阵为饵,将她引入事先布好的伏魔阵,她必死无疑。”

徐平宽颔首沉吟:“如此说来,只能先找出她了。如果能就此除了这魔女,三个月之后的仙盟大会,何愁我青霄派不扬眉吐气?”

越想越快意,徐平宽这就开始画大饼:“先是斩了影魔宗的贺冽魔头,又相继除去堕魔宗的朵氏兄妹,这炼魔境四大宗,有两大宗栽在我青霄派手里。哈哈哈,仙门之首,非我莫属!”

“……”

说的好像贺冽朵摩罗都是他杀的。

林松烟低眉轻笑,眼中有不屑之意。

徐平宽懵然不觉,道:“快快去寻那魔女。”

师兄弟二人一道走出元清殿,迎着殿外清冷月色,楚孤逸淡声道:“师兄取朵摩罗魔丹,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吗?”

林松烟不动声色道:“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林师兄与从前有所不同。”

林松烟眼中掠过一丝异样。

“林师兄可曾记得,五年前我们一起历练,当时遭到两名魔修父子偷袭。我们费了一番工夫捉住小魔修。我想要以此威胁那魔修父亲交出被盗法宝,你却偷偷放走了小魔修。”

“……”

“后来,那对魔修父子自觉有愧,主动交还法宝。我知道,这是特例,不是每个魔修都如他们。但你在放走小魔修之前,会想到他们主动交还法宝吗?”

林松烟默然。

楚孤逸又道:“我并非觉得林师兄做的不对,朵摩兰该死,林师兄会想到用同亲阵,我只是有些吃惊罢了。”

甚至在紫晶宫之时,林松烟就想到会用到朵摩罗这颗魔丹,是未卜先知,还是工于心计?

楚孤逸与林松烟一块长大,一起经过许多风雨,到了今晚,却有些看不清这位师兄了。

楚孤逸谦谦一颔首,大步离去。

月半圆,朗照天地。林松烟骤然回神,叫道:“师弟!”

楚孤逸背影一滞。

“我……”林松烟忽觉楚孤逸无比遥远,一字一字道,“你只要记住,我都是为了你。”

楚孤逸良久才静静道:“二十年师兄弟,孤逸从未忘。多谢师兄处处为我筹谋,但我希望,师兄一如从前。”

水蓝身影渐渐远去,林松烟蓦地凄凉一笑:“楚孤逸,你又何尝没有变……是谁改变了你?”

……

贺凉水领着柳画鸢的躯壳、001的灵魂,堂而皇之地晒月亮。

四五个弟子手持长剑,在他身后严阵以待。邓阳也不敢靠得太近,紧张道:“贺公子,不绑着她真没事吗?”

贺凉水翩翩摇扇,白玉面具在月光下显出剔透光泽,更显得下半张脸精致神秘,他淡淡一笑:“现在的柳画鸢,就是小狗。”

001:“……”

肥啾跳到001头上学舌:“小狗,小狗!”

001快如闪电出手抓住肥啾,肥啾惨叫不迭,好不容易才挣脱了,老老实实回贺凉水头上待着。众人见了只当柳画鸢凶性未除,越发警惕:“贺公子,她是不是要发疯了?”

贺凉水不急不躁对001说:“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是小狗,但你一定能闻到你‘姐妹’的味道,带我们去找她们,好吗?”

邓阳叫道:“原来如此!子蛊之间互有感应,而柳姑娘是特别的,她从一开始就不像其他女子那样发疯,她真的可以当我们的小狗!”

贺凉水:“……”孩子,不说最后半句,你会死得慢点。

001飞起一脚将邓阳踢到五十米开外。

众弟子:“??!她还是发疯了!”

001默默走回贺凉水身边。

在邓阳一瘸一拐回来时,贺凉水终于看到楚孤逸,举起扇子招呼:“弟弟这里!”

青霄弟子分为多路人马,前去寻找失踪的蛊女子。贺凉水与楚孤逸一道,出发没多久,就听楚孤逸的传音玉符传来呼救:“小岳山这里发现三名蛊女子,包括刘寡妇,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刘寡妇一人,可媲美十个蛊女子,确实是个A级任务。贺凉水与楚孤逸对视一眼,带着001以及四名弟子前往小岳山。

到达的时候,发现刘寡妇等三名蛊女子的弟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这些女子打不得,伤不得,战斗力一晚比一晚高,用剑阵围住她们已是上策。

刘寡妇在四名弟子的剑阵里横冲直撞,煞气横生,其他两人也是无比凶残,身上臭味越发熏人欲死。

即便吃了让嗅觉暂时失灵的药,靠近她们时,贺凉水恍然以为掉进了爆炸的粪坑。

这不是青霄弟子打过最艰险的一场仗,但绝对是最让人臭不欲生的一场仗。

便是楚孤逸,也费了一点力气才在不伤她们的情况下,制住三人。紧接着,传音玉符里接二连三传来呼救,其他弟子也找到了狂性大发的蛊女子。

贺凉水就纳闷了,怎么他们都要向楚孤逸求救,好像没了楚孤逸就不知道怎么行动一样——好吧,因为楚孤逸是男主,剧情当然要围绕他进行。

但楚孤逸也没长三头六臂十八条腿,哪能同时到达众弟子呼救的地点,他一时之间分辨不出到底哪处情况更紧急。

“楚师兄,怎么办?”一名弟子问。

作为亲传弟子,楚孤逸强大的实力摆在那里,就算知道他身上有蛊王,有所忌惮,但在以往任务中依赖惯了,此时仍然以他为首。

楚孤逸顷刻间想不出对策,只得道:“你们先去支援千石峰弟子。”

贺凉水道:“我有一计。”

“贺先生请说。”

“子蛊之间互有感应,但她们神智尽失,很难利用这种感应,只能听凭微弱的本能来靠近。柳画鸢不一样,她还有神智……”

说到这里,楚孤逸不太相信地盯了一眼柳画鸢躯壳,“你确定她还有神智?我瞧着她像丢了魂。”

001:“……”不愧是男主,洞察力敏锐。

此时的柳画鸢,可不就是丢了魂。

贺凉水干咳一声:“我们可以让柳画鸢‘呼唤’她们。”

就像丧尸片里,丧尸王一声吼,用脑电波召集小丧尸们。

楚孤逸问:“如何‘呼唤’?”

这就需要001的配合了,贺凉水说:“等一下,我跟她商量一下。”走到001身边,悄声问,“我的提议可行吗?”

001声音更低:“你带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

蛊虫在001眼里就是数据,将其整合到一起,不是问题。贺凉水喜道:“那就是可行了?你快吼一声。”

001:“那不叫吼,叫召唤。但没有一根线串起来,很难保证她们都能听到我的声音。”

“什么线?”

“也可以说是一道口令,篡改她们的蛊虫数据……”

贺凉水:“大哥,请说简单点。”

“我需要你唱一首歌,让她们每人都听到,保持同一频率的感应,我就能把她们串起来,召唤到这里。”

贺凉水走到楚孤逸面前,说:“送我去萝月楼顶,我要唱歌,让大家都听到。”

楚孤逸:“??为何?”

“这样柳画鸢才能把她们都召唤来,简单来说就是,这首歌充当一道口令。对了,各弟子传音玉符一定要保持通话状态。”

楚孤逸一瞥001,“真的是柳姑娘说的?我怎么觉得她中蛊之后比之前聪明了?”

贺凉水:“……”原来之前柳画鸢在楚孤逸眼里都是一副蠢相吗?

目前无计可行,楚孤逸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带贺凉水飞上萝月楼顶。小岳山本就是青霄最高的一座山头,萝月楼更有九层,更上一层楼顶,没了护栏,贺凉水有点恐高,紧紧抓着楚孤逸手臂。

楚孤逸稳稳托住他,道:“别怕。”

贺凉水问:“传音玉符都亮着?”

楚孤逸拿起传言玉符,道:“众弟子听令——贺先生要唱歌了。”

众弟子:“???”

楚孤逸简单解释一番,大家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竖起耳朵。

贺凉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开一场胜似网络直播的演唱会,这感觉还挺新奇美妙。他也不怯场,清清嗓子,就激情开唱了——

一首国歌,震撼了全青霄。

虽然腔调听着怪怪的,但还蛮振奋人心的。

蛊女子们也振奋了,发狂了。

弟子们:“楚师兄!她们又疯了!!”

贺凉水:“???”怎么会没用?

肥啾扑棱翅膀飞上来,贺凉水从它绿豆大的鸟眼看到了愤怒,连忙问:“怎么回事?”

愤怒的小鸟说:“001说,曲调必须保持在中低音以下,不能有高音,要温柔,不能有半点刺激,否则将适得其反。”

贺凉水怀疑001故意坑自己,正当此时,楚孤逸取出一杆玉箫来,抵在唇下,十指灵动,悠远绵长的曲调和着风,传了方圆十里。

贺凉水愕然,楚孤逸居然会乐器?原书中并未详写。只说他天资聪慧,精通剑道法阵,琴棋书画略有涉猎。

没想到,箫吹得这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贺凉水:弟弟的箫吹得真好。

楚孤逸:嗯。

不久后,楚孤逸学会了吹另一种箫。

楚孤逸:我吹得好吗?

贺凉水:……

第049章伏魔

秋夜月明,箫声如水,伴着晚风拂过山岗,松柏林木连绵的深处,清泉溪石之间,众弟子驻足聆听,传音玉符和鸣光绽。

九层楼上,一双人影,立于天地之间,宛如天涯眷侣。

楚孤逸的箫声不带任何个人感情,低回,宛转,就像风雷雨雪,大道自然。让人心情平静。

有那么一瞬间,大家只觉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或许是因为贺凉水魔音在前。

如果在电视剧里,在此箫声的安抚下,以及001的召唤感应下,那些中蛊女子立马就能到萝月楼下,然而实际情况是,楚孤逸吹了整整一个时辰的箫,那些女子才终于翻山越岭,慢慢聚集过来。

任何动听的箫声,始终是一个曲子,任谁都会听腻,除了那些失去神智的蛊女子。

贺凉水听到最后,干脆在楼顶躺了下来,站着也是很累的。

曲声毕,弟子们领着蛊女子们相继而来,楚孤逸放下玉箫,轻轻呼出一口气,吹了这么长时间,他口干舌燥,都快没气了。

“弟弟,歇会儿。”贺凉水拍拍身边的位置。

楚孤逸没空歇息,居高临下俯视众弟子领着的蛊女子,抬手数了数,十二个,正好……

不对!

柳画鸢在这里,为什么还有十二个蛊女子?

多出来的一个是谁?

楚孤逸脸色微变:“贺先生,蛊女子多了一个。”

贺凉水扶着楚孤逸胳膊小心翼翼站起来,往下瞅了瞅。弟子们亮着灯笼,那并非普通烛火,而是仙门特制的“长明蜡”,遇风不熄,遇雨不灭,夜行时非常方便。

并且光照范围广,一个灯笼可使直径十米之内亮如白昼。十多个灯笼聚在一起,萝月楼下似热闹夜市,人头熙攘。

多出来的那个人头,让人心脏提到了喉咙口。

贺凉水数了两遍,真的多了一个蛊女子。

蛊女子很好认,这几日她们未曾换过衣服,醒来便是摸打滚爬,除了柳画鸢,各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张牙舞爪,神情痴呆。

底下弟子竟也没数一数,邓阳仰头高声询问:“楚师兄,接下来怎么办?”

楚孤逸眉心微蹙。

是当场揪出那个假冒的蛊女子,还是……

贺凉水道:“将计就计。”

楚孤逸微一点头,携贺凉水飞了下去,就在这时,其中一个蛊女子突然朝半空的他们发出攻击,那是一根手腕粗的带刺树藤!

楚孤逸原想一剑劈斩,但他很快发现,树藤之上遍布蛇虫,若是劈斩,蛇虫定然落到下方弟子们身上。

他当空指尖一动,祭出一片雪白的花瓣来,托住那根树藤,与此同时,带着贺凉水踩过片片凭空而生的花瓣,绕着萝月楼转了一圈。

底下弟子大惊:“楚师兄?!”

醉花阴法阵铺展开来,树藤上蛇虫窸窸窣窣爬过法阵,朝二人袭去。

花瓣起飞,组成数道弯刀利刃,与蛇虫互相绞杀。

楚孤逸揽着贺凉水自法阵边缘跳下,却见地面亦乱成一团。蛊女子们再次狂性大发,与众弟子缠斗。

“怎么回事?”贺凉水悄声问001。

001只道:“她们的蛊虫数据被打乱了,下蛊之人在这里。”作为系统,帮忙帮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接下来的剧情,他不能再过度参与。

其实贺凉水也料想到了,除了朵摩兰,还有谁能控制这些蛊女子?

他四顾张望,周边混战一团,朵摩兰在哪里?

忽然,喝贺凉水背脊一凉,只觉暗处有道视线阴冷窥视,霍然回身,一道黑影袭来——

啪的一声,贺凉水被拍出五米远,避开那道黑影,出手帮他的人竟是林松烟。

楚孤逸奔来:“贺先生!”

“没事。”贺凉水摸了摸被林松烟拍到的肩膀,怪疼的。

那黑影仿若幽灵,与林松烟对了一掌,迅疾隐没暗处。

“林师兄,是朵摩兰吗?”楚孤逸问。

“应该是。”林松烟眼色肃然,一瞥贺凉水,“贺公子没事吧?”

贺凉水不是小心眼的人,别人帮了他,他就真诚道谢:“多谢林公子出手。”

林松烟似笑非笑:“贺公子还真是得朵摩兰欢心,她到现在都想带走你。”

“……”贺凉水也不懂这朵摩兰到底怎么想的。

楚孤逸道:“贺先生跟紧我。”

贺凉水有点尴尬,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会被女人抢,还要另一个男人来保护。

他也想帮忙,但凭他一点拳脚功夫的战斗力,别说朵摩兰,就是这些发狂的蛊女子也打不过。

帮不上忙,至少不能拖后腿,楚孤逸分心照看他,已是有些左支右绌。

不知这些蛊女子有意无意,或是听凭号令,渐渐的,她们不约而同围在楚孤逸身边,纵有其他弟子施法困住她们,也会面目狰狞拼尽全力扑向楚孤逸。

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她们跟楚孤逸有什么深仇大恨。

贺凉水却明白,这定然是朵摩兰的意思。

邓阳被阿叶按在地上啃手臂,疼得龇牙咧嘴,又不能打她:“救命啊!”

贺凉水不忍直视,“你还能再出息点吗?”

所幸阿叶狂性不大,最多只知咬人,贺凉水也能搭把手。

“贺公子,快快快让她松嘴!!”邓阳哀哀叫道。

贺凉水走过去,将要触碰到阿叶,忽有一股阴柔而强劲的力道搭上肩,他心头一惊,疾风拂过,眼前一片虚影——

太快了,就连他头顶的肥啾都被甩了下去。

“贺公子?!!”邓阳大惊。

贺凉水瞬间移到半空,周身紫黑煞气弥漫,朵摩兰放浪娇笑:“贺公子,你终归是我的。”

贺凉水:“……”你个女反派能不能帅到最后,别被男色迷惑?

“贺先生!”楚孤逸提剑破空而来。

然而他刺到的是一团煞气。

朵摩兰:“楚孤逸,你在堕魔宫用过的伎俩我就不会用吗?贺公子是我的,是我的哈哈哈。”

“……”

煞气幻化成数道朵摩兰与贺凉水模样,四散向各方。

楚孤逸怔愣一瞬,并起中食二指,将暝竖立眼前,化作八道剑影,分别追踪煞气。

“楚师弟。”林松烟御剑腾空,“你别急。”

楚孤逸怎么可能不急,闭目凝神感受剑影追踪的煞气,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贺凉水。

贺凉水被煞气裹挟疾行,想了想,大喊一声:“弟弟——!!救命啊——!”

回音跌宕山谷,袅袅不绝如缕扩散。

身影可能是假的,声音却模仿不来。

楚孤逸立时睁眼,“将暝!”循声飞掠而去。

“师弟!”林松烟叫道。

楚孤逸身影已经没入夜色。

晚风猎猎,朵摩兰没想到贺凉水会来这一手,恨声道:“贺公子,你当真喜欢那楚孤逸?”

贺凉水:“喜欢。”当成弟弟,当成朋友来喜欢。

“你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摔成肉泥?”

贺凉水:“好啊,楚孤逸肯定能接住我。”

朵摩兰立时把他提溜更紧,却忽而心脏一紧,岔了真气。原不当回事,不料下一秒便是排山倒海的激痛,猝然跌落——

贺凉水跟着下跌,吓一跳:“怎么不飞了??降落能不能温柔点?这样我们都会摔成肉泥的!”

朵摩兰从牙关挤出两个字:“闭嘴。”

在无限接近地面时,还是贺凉水掏出扇子对着地面一扇,作了缓冲。

烟尘四起,贺凉水在地上一滚,朵摩兰捂着小腹,黑发披散,额角青筋暴起,娇媚面容扭曲。

贺凉水扶着老腰爬起来,“你吃坏肚子了?”

“……”朵摩兰恶狠狠瞪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贺凉水冤枉:“二小姐,一直都是你想对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

朵摩兰喷出一大口血。

贺凉水:“不至于吧?我居然把你气吐血了?”

朵摩兰又喷出一口血。

“……你不是要被气死了吧?”

远方,林松烟紧随楚孤逸之后御剑而来,他的掌心运行一道极小的法阵,法阵中间是一颗黑色魔丹。

林松烟眉眼沉沉,传音玉符始终亮着:“朵摩兰在无妄崖,同亲阵已启,她走不了多远……伏魔阵已经设下,阵眼就在她身边,随时能开启。”

朵摩兰原地打坐调息,贺凉水撒腿就想跑,不想被一道煞气缠住腰,被拽回朵摩兰身边。

“二小姐,你就放了我吧。”

朵摩兰只觉丹田都快碎了,怎么会这么痛?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算计了,她睁开眼,望着贺凉水,眼瞳猩红显出杀意:“是不是你?”

贺凉水指天发誓:“如果是我算计你,天打雷劈。”

话音落,一道御剑身影而至,贺凉水立即认出:“楚孤逸!”

“贺先生!”楚孤逸刚要飞落,却见贺凉水肩上飞起一道金色符咒,瞳孔一缩。

那是……

金色符咒蝴蝶般飞舞,增殖繁衍,伸展扩张,如露如电连结,瞬息成阵,地面升起一圈金色光墙。

光墙上,是密密麻麻的驱魔咒。

贺凉水犹自发懵,直到两道金色雷电当空劈下,一道落在朵摩兰身上,一道落在他身上。

朵摩兰嘶声惨叫。

贺凉水霎时半跪在地,脸唰的一下惨白,双目疼得失去焦距。

……世上居然有这样的疼,让人恨不能立即死了才好。

纯粹的,肉身如被灼烧撕裂的疼。

“……贺先生!”楚孤逸骤然被一道结界挡住去路。

林松烟御剑而来,“师弟,莫要破坏伏魔阵。”

随即又有几道身影御剑而至,正是徐平宽凤藻与三位长老。

楚孤逸立时明白过来,眼底拉满血丝,盯着林松烟,“你明知,贺先生是魔修,你还故意将伏魔阵阵眼设在他身上?”

林松烟道:“这是最好的机会,只能怪,朵摩兰带走的偏偏是他。”

“伏魔阵一旦开启,里面的魔不伏诛,就不会停止。”楚孤逸咬紧后槽牙,“林师兄,你明知……”

林松烟面无表情:“大道无情,有时候,总要有所牺牲。师弟,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楚孤逸不再多言,挥剑劈斩林松烟布在四周的小结界。

“师弟!!”

徐平宽等人注意到这边,又见伏魔阵中除了朵摩兰,居然还有贺凉水,不由得讶异:“他怎么会在伏魔阵里?”

朱长老脸色凝重。

凤藻快意道:“真是自找的。伏魔阵专降魔,修士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四周金光辉烁,贺凉水勉力站起来,凭着本能往阵外走,朵摩兰却不放过他,煞气凝成鞭卷住他,黑发乱舞,痛声嘶吼:“不许走!!陪着我一起死!!!”

又一道雷劈下来,飞沙走石,天地变色。

贺凉水眼前一黑,再次跪在地上,衣摆袖口已经被烧得焦黑,五脏六腑都似碎成沫,喘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血腥,“……楚孤逸……”

“贺先生!!”楚孤逸奋力挥砍结界,脖颈青筋暴起,因为太过用力,虎口开裂亦不知。

砰——呲——结界颤然不止。

林松烟望着如此癫狂的楚孤逸,身形微晃,“师弟……”

下一秒,结界碎作无数道透明碎片,如同水晶蝴蝶纷纷扬扬飘落。

楚孤逸穿过碎片,义无反顾冲进伏魔阵。

徐平宽不由得上前一步,“他——!”

林松烟兀自站在御剑上,像是失了魂魄。

伏魔阵的每一道金光,每一个符咒,对于魔修来说都是入骨魂钉,便是沾上一点,那也是极痛的,何况身处其中。

贺凉水坚持不住了,倒了下去,被一双臂膀接住。

“……楚孤逸……”

“贺先生,我在。”楚孤逸紧紧拥住他。

“别过来……真的,太疼了。”

又一道雷落下,楚孤逸替他挡了,背脊轻颤,道:“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还是甜的_(:з)∠)_

贺凉水pk林松烟

林松烟:师弟进了我的伏魔阵,不死也要脱层皮。

贺凉水:楚孤逸上了我的床,不死也要脱层衣服。

林松烟:……

第050章约定

伏魔阵中,金光大绽,电闪雷鸣,光墙上符咒流动越发密集迅速。

楚孤逸护着贺凉水,焦黑衣摆袖口无风自动,化作点点灰烬,飞散在光芒中。

贺凉水唇角溢出血,已然晕厥,若有似无的魔气自身上发散出来——伏魔阵内,隐息丹失去效用,没有任何魔修可以伪装。

楚孤逸抱起他,周身展开屏障,对抗伏魔阵。

徐平宽惊道:“他身上为什么会有魔修的气息?!”

凤藻刚要接话,朱长老先一步开口:“大概是沾染朵摩兰身上的。”

朵摩兰痛声狂吼,同亲阵牵引她的魔丹,伏魔阵震碎她的魂魄,肉身更是如在烈焰之中,她原本娇媚的面庞狰狞如恶鬼:“楚孤逸!不许走!不许走!!陪我一起死!!!”

楚孤逸头也不回,将暝斩断她探出的煞气,他每走一步,伏魔阵便跟着一晃,仿佛要踏碎此处。

徐平宽惊怒:“孽徒!你要毁了伏魔阵么?”

楚孤逸眼帘微垂,贺凉水躺在他双臂怀中,唇已无一丝血色,气息微弱。朵摩兰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他现在只想带贺凉水走出伏魔阵。

朵摩兰跪地双目赤红流血:“别走!别走!!别让我一个人死!!!”

楚孤逸恍若未闻,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中,终于来到光墙边,只要穿过去,就好了。

“楚孤逸!”徐平宽叫道,却不知该如何阻止,难道还要阻止他出伏魔阵么?

凤藻道:“伏魔阵快不行了,师兄我们快加固法阵!杀了朵摩兰!”语罢施出第一道法力。

光墙上暗淡的金光瞬间重新焕发光彩,与此同时,朵摩兰叫得更惨,楚孤逸走得越发艰难,咬紧的牙关渗出铁锈味。

但他没有停,将暝开道,劈斩光墙,裂出一道缝隙,他抬脚穿了过去。

法阵颤晃不止,光墙龟裂!

徐平宽骇然失色:“快!”众长老这才一并用法力稳固伏魔阵,以防发狂的朵摩兰逃脱。

走出伏魔阵,楚孤逸抬眼看向林松烟,那一眼,仿若来自地狱的修罗。

林松烟身形一颤,喃喃叫道:“楚孤逸……”

楚孤逸抱着贺凉水背过身,疾掠如电,消失在夜中。

徐平宽愤怒:“他竟然就这么走了!松烟,松烟!快施法稳住这伏魔阵,今夜定要诛杀这魔女!”

……

楚孤逸就近回到无事院,一进院门,便在设了一道结界护住院子,就连肥啾也不得进,慢了一步砰的撞在结界上,软趴趴滑落下去。

“啾~!”

楚孤逸将贺凉水放在床上,运用灵力为他续接断裂的经脉、毁损的脏腑。贺凉水无知无觉,只眉心紧蹙,冷汗一层一层冒出,即便晕过去依然被疼痛折磨。

甚至吐出血来。

楚孤逸喂他吃下丹药护住心脉,继而手势变换,灵力混着真气,运转出强大的治愈法力,传送进贺凉水身体。这几乎是在耗损他的丹田,但他没有停,一秒都未曾迟疑。

这一治疗,就是整整一夜。

贺凉水脸色渐渐好转,楚孤逸却面色苍白,虚汗淋漓,丹田已经生出刺痛。

灵力用尽,结界不得支撑破碎,在结界上守了一夜的肥啾啪叽掉在房顶,摔醒了。它急匆匆飞进门,只见贺凉水躺在床上,楚孤逸给他掖好被子,紧接着打坐调息。

肥啾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守在一边。

直到一声声的“楚师兄”打破安静。

肥啾第一个扑出去,逮着邓阳的脸就抓,“小声点!”

邓阳听说了伏魔阵的事,担心楚孤逸与贺凉水,忙了一夜,安置好十二蛊女子就来探望,未曾料想一来脸就被抓成了花猫,愤愤道:“我来看看楚师兄怎么样了。你这小鸟真没礼貌,要不是看在你是贺公子灵宠的份上,我把你烤着吃了。”

肥啾说:“他们疗了一夜的伤,累着呢。”语罢非常自然地跳到邓阳头上。

邓阳抓了几次没抓到这只鸟,放弃了,蹑手蹑脚进屋,嗓门放低了些:“楚师兄?”

楚孤逸并不睁眼,道:“什么事?”

邓阳挠耳朵,“那啥,蛊女子都安置好了。据说朵摩兰也死了,被烧成了灰。”

楚孤逸不痛不痒地“嗯”了一声。

“贺公子还好吗?”

“嗯。”

“你还好吗?”

“嗯。”

“……”邓阳说,“那我不打扰你疗伤了。”

“邓阳。”

邓阳立即笑容灿烂回身:“师兄你还有什么吩咐?”仿佛楚孤逸不派个任务给他,就浑身不得劲似的。

“给院子设个结界,今天一天不要让外人进来。”

“外人指的是?”

“除你之外的所有人。”

邓阳受宠若惊,满脑子都是,楚师兄不拿我当外人,天哪,居然有这样的好事!除了我,其他人都不能进楚师兄的院子!

邓阳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使命感,目光炯炯字字恳切:“师兄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雄赳赳气昂昂大步走出去,给院子布一道结界,蹲在院门外自动化身看门狗。晒着大太阳,邓阳觉得自己很幸福。

一双黑靴停在他面前,阴影挡住他的大太阳。

邓阳抬头看去,“林师兄?”

林松烟亦是一夜未休,神情寡淡,全无平日的温文儒雅,他问:“楚孤逸在里面?”

“楚师兄当然在里面,这里是他住处。”

“我要进去。”

邓阳为难:“楚师兄说了,谁都不能进去。”嘿嘿,除了他。

林松烟冷冷垂眸:“你笑什么?”

邓阳:“……我笑了吗?”人果然不能得意窃喜。

他双手按住脸颊,揉了揉,“我不是笑,我是活动脸颊肌肉,防止面瘫。”随即想到,林师兄的脸怎么像面瘫一样?

林松烟重复:“我要进去。”

邓阳真的为难:“林师兄,不是我不让你进去,是楚师兄特地叮嘱我,不能让任何人进去,他在疗伤。”

“疗伤?”林松烟立即问,“他伤得重吗?”

邓阳认真想了一个自以为非常贴切的比喻:“楚师兄看着就像被狐狸精吸干了精气,给他时间补补就好了。”

“……”

林松烟面沉如水:“他给姓贺的疗伤了。”不是问句,是肯定的陈述句。

邓阳:“?不然谁给贺公子疗伤?你吗?”

林松烟垂眸看他。

邓阳一抖:“林师兄你别误会,我不是讽刺,我我……”

林松烟深深看了一眼这座朴素的院落,拂袖离去。

贺凉水睡了整整一晚加一个白天,终于清醒,毫不夸张地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大石头滚了一遍又一遍,那个疼啊。

“贺先生。”楚孤逸立即惊觉,稍稍俯身问他,“你怎么样?”

贺凉水咬住唇,不让自己泻出呻。吟,缓过这一阵,气若游丝地说:“还好。”

怎么可能还好。楚孤逸捏紧十指,骨节发出摩擦的细微声响,他下颌线条绷紧,语调轻缓:“贺先生,对不起,是我……没护住你。”

贺凉水叹息:“不关你的事。”

楚孤逸扶他起身,贺凉水身上黏答答的,那是冷汗所至,手脚冰凉。

“贺先生,你给你准备了药澡,你泡一泡,会舒服很多。”

“嗯……”

楚孤逸打横抱起贺凉水,往泡药澡的桶走去,里面除了药材,还撒了一层花瓣。贺凉水无所谓香不香了,能缓解身上的疼就好。

贺凉水里衣未脱,坐在药桶里,额上很快出了一层热汗,楚孤逸给他备了温水,让他饮用。

“弟弟,你脸色看着不太好,受伤了?”贺凉水往旁边挪了挪,“你也进来泡泡。”

楚孤逸道:“我没事,只是耗损了一点灵力,明天就能恢复。”

“说得轻巧,快来,不然我也不泡了。”贺凉水说着便要起身往外爬。

楚孤逸制止他,不能推却,也着一层里衣进去。

贺凉水与之促膝,笑道:“我们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楚孤逸未能被他逗笑,伸手点了贺凉水几处穴位,贺凉水神奇地发现,身上的疼居然去了大半,就像打了麻药一样。

他长呼一口气:“这么大的罪,生来还是头一次,差点要了我老命。”

二人共浴,楚孤逸全无旖旎心思,斟酌半晌,道:“贺先生,待会儿我送你下山。”

贺凉水愕然,“下山?”

“是。”

“为什么?”

药材在水中沉浮,氤氲热气蒙眬二人视线,楚孤逸道:“你待在这里,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贺凉水问:“那你呢?”

“我要为十二女子祓除子蛊。”

“之后呢?”

“……不知道。”

贺凉水望着他,说:“我知道,你体内的蛊王会被唤醒,如果你失控,他们就会合力杀了你。”

“我会尽力不让自己失控。”

“还未发生的事,谁都不能保证。”贺凉水道,“如果你留下来,我也会留下来。”

“……为什么?”楚孤逸直视贺凉水眼睛,“贺先生冒着被发现是魔修也要留下来。你可知,在师父长老他们眼中,所有魔修都是可憎的,他们绝不会心慈心软。”

贺凉水叹道:“我知道。说实话我也担心。可是你在这里,至少让我看到你平安无事,到那时我立马卷铺盖走人。”

楚孤逸忙道:“我不是赶你走。我只是……”

贺凉水自水中摸到楚孤逸放在膝上的手,举出水面,一根一根掰开他紧握的五指,笑道:“我明白,你是紧张我。你看这样好不好,等你为那些女子除去子蛊,你就跟我一起走,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不用担心被发现魔修身份,你也能安心压制蛊王。”

两人都很清楚,即便除去子蛊,只要蛊王在楚孤逸身体里,就是个威胁,在青霄,始终是不安全的。

毕竟徐平宽真的是个能“大义灭亲”的人,虚荣又怕死,楚孤逸在他眼里是得力的徒弟不假,但他绝不允许楚孤逸威胁到自己。

“好。”楚孤逸答应,“听贺先生的。”

贺凉水笑起来:“我们这样像不像约定好私奔?”

“……”

“开玩笑的。”

楚孤逸默默想,不,就是私奔。

泡了半个时辰,日落月升,水也凉了,楚孤逸道:“我们出去吧。”

贺凉水身上恢复一点力气,说:“我自己来。”他双腿坐麻,扒着浴桶边沿费力起身,里衣湿漉漉贴着背脊蝴蝶骨,几近半透明。

楚孤逸视线凝住,终于后知后觉起了旖旎心思。

贺凉水费力往外爬,不料腿上一滑,楚孤逸动如脱兔:“贺先生!”

嘭——!!

邓阳竖起耳朵,什么声音?拔腿冲进屋里:“楚师兄怎么……了?”

地上,浴桶打翻,水药材花瓣泼洒一地,两个湿透的大男人摔在地上,衣衫凌乱,面红耳赤,身体叠着,那姿势,怎么看都像在那啥。

邓阳纯洁的小心灵受到了冲击:“……你们,这么激烈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邓阳:汪汪!

肥啾:啾啾~

邓阳:汪汪汪!

肥啾:啾啾啾啾啾啾~!

贺凉水:……我有理由怀疑邓阳就是弟弟的灵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