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完事,和商量好的似的,老覃接了一长串外卖单,忙去了。
白子逸好像对老覃有点怨念,人一转身他便做了个鬼脸,又跳下椅子,叫上路行舟,一起把桌子拉远到看不到老覃的地方。
血液这么一加速,再坐下,白子逸已经晕上了,他托腮懵了一会,又侧着脸趴在桌上。
路行舟也上劲了,他晕乎着有样学样地趴下去。和白子逸面对面,鼻和鼻之间不过两掌远。
以至于余光里全是对方红红的、被桌面挤压得嘟嘟的脸颊。路行舟看进那水润透亮的眸子里,看到了里面小小的自己。
白子逸忽而笑起来。
晚风扫过额头,带走了些许上头的咪蒙。原来这种时候,世界好像真的……会变得亮亮的。
神经宕机了,路行舟挪不开眼,酒精浸过的声线有些低沉:“笑什么?”
“开心啊。”
“为什么开心?”
“嗯……因为今天早上黑熊精把脸睡歪了,因为晚上我妈妈做了盘龙鳝,因为……”白子逸笑更大了,“因为你陪我坐在这里?”
他耸耸肩,“不知道了,反正就是很开心。”
路行舟笑了笑。
“你又笑什么?”白子逸问。
也没笑什么,他只是觉得白子逸的话很童心,连带着他随风动啊动的卷毛都显得在调皮。
“笑你的头发。”路行舟不带脑子随口扯,“天生的么?”
白子逸嗯了嗯,紧接着悬垂的胳膊一抬,抓住路行舟的手腕,拉,直到脑袋蹭进路行舟的手心。
“以前在学校总被教导主任抓烫头。我说我自然卷,他们每次都要摸一摸才信。”白子逸说,“天生的,能摸出来吗?”
蓬松的触感软软地挠着皮肤,手底下是一颗熟透的水蜜桃,白子逸从面颊到耳垂都粉扑扑的。
确实,喝了酒,什么都会变得更加可爱。
没忍住,路行舟又摸了摸,然后他听到白子逸喊他:“路行舟。”
拖着的嗓子,像在撒娇一样骚了搔被点名之人的耳朵。路行舟顿顿,收收手应了应:“嗯?”
白子逸缓缓张嘴,“我……”
似乎没想好,又缓缓闭上了。
“什么?”路行舟已经习惯了白子逸偶尔吞吞吐吐,他边问边凑近半掌距离,“你什么?”
白子逸眨巴眨巴眼,半晌,路行舟总算听清了他有些失神的喃喃。
白子逸在问他:“我……我现在可以好奇你吗?”
【作者有话说】
蝶豆花泡水是蓝色的,遇酸会变紫,学废了可以去给喜欢的人变魔术哦!
第20章我不想你不开心
路行舟并不是从出生就是一个社冷症小朋友。
中考以前,他也会对感兴趣的人使劲散发热度。他有过很多朋友。他掏出所有的大方和真诚将那些友谊从陌生烧到亲密,最后又眼睁睁看着一段段关系死于自己的三缄其口。
他们总爱在最熟悉彼此时问路行舟——
你妈有什么好的投资方向能介绍吗?最近买哪只股票比较好?
你妈最近要上市的那家公司首次公开募股价格是多少?
你家拿的那块地资金多少中的招标?准备开哪类型的楼盘?有没有承诺做什么城建?
路行舟从小就知道,有些问题不能往外说。
于是热热闹闹围在周边的人组成了新圈子。他们判定路行舟遗传了开发商的黑心和券商的假惺惺,路行舟就成了他们口诛笔伐的装逼份子。
除了肖凡。
然而肖凡也长大了。
路行舟面对过很多人各式各样的好奇,不止白子逸,却只在白子逸这里,“路行舟”一次都没有被当成过一个前缀。
“可以吗”的句式,犹如春风刚起时,悄悄把脑袋探出洞口的小松鼠。
上次都可以,这次又怎么会不行。
路行舟应允了,“你问。”
白子逸想了想,然后食指朝天,画了两圈:“这么多星星,你有没有最喜欢的一颗啊?”
确实有。
路行舟坐坐正,四周辨辨方向,然后朝东南边一指,“秋天晚上,那边九十点的样子,会有一个南鱼座……”
白子逸软塌塌的脊柱突地一支楞,“南鱼座!我知道!北落师门!”
北落师门是南鱼座的Alpha星,是整个星座的最亮星。
路行舟有点惊讶,“这都知道?”
“它名字很特别啊,看到就记住了。”
既然说到这了,路行舟顺势摸出手机,翻到哈勃拍到的北落师门给白子逸看。
25光年外的恒星和它周围尘埃云组成了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睛”。
白子逸一下联想到了那只索伦之眼,于是路行舟又找出相册里名为“上帝之眼”的NGC7293星云,继而让白子逸看了他拍到过的波德星系、雪茄星系、心脏星云……
顺便来了一节路老师小课堂,关于不同星体摄影需要的器材什么的。
直到微信弹进路行舟的手机锁屏。
肖凡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白子逸不经意暼见了内容,意识到不早了,他看看时间,提醒路行舟:“十点半了。我们要不回去了?”
刚把“晚点回”发出去的路行舟抬抬眼,反问:“你想回了吗?”